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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1)

萧贽偏过头,随他去了:动吧。这句话飞扬听懂了,被捂着眼睛,还能准准地拿起一块点心。许观尘在心底惊叹:天赋异禀!飞扬将点心掰成两块,塞给许观尘一半,语气很是嫌弃他:臭。他是嫌弃许观尘喝了一口酒,身上带了酒气。许观尘忍住生吃小肥羊的冲动,把点心当成是小肥羊,掰着吃了。回到宁王府,许观尘作揖恭送五殿下,等五殿下的身影看不见了,才直起身,往自己的院子去。飞扬捧着满手的点心,含含糊糊地为萧贽辩白:不是老虎。给他点心吃的都是好人。借着月色,飞扬见他皱着眉,问道:不想来?许观尘叹气:不能不来。飞扬再问:不高兴?不是很高兴。回来得晚,白日里该做的功课也没做,得在晚间补上。许观尘回了房间,洗漱过后,拢着头发,点上安神香,预备开始今日的打坐。才点上香,外边成公公敲门:小公爷,殿下问您有没有时候去念经。但萧贽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知道了,我走一趟。许观尘束起头发,披上道袍,将拂尘别在腰后,推门出去。成公公等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跟上去,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有什么仇,都过了一年了,小公爷许观尘加快脚步,不听他说。去雁北的路上,他不是没有斟酌着给萧贽写过信,还拿香草系了个结,放在信封里。不要说回信。驿馆里一支冷箭钉在他身边,冷箭上萧贽手里才有的、与那时萧启中的一般的毒,叫他险些送了命。那阵子裴将军为了顺萧贽的意思,在往雁北的官道上设卡,许观尘被拦下来,裴将军还当过他们之间的传话人。裴将军传萧贽的话,有两句许观尘记得很清楚,其中一句是:倘若萧启再出一回事,你才肯跪着回来,替他再求一回药是不是?裴将军说这话时也不敢看许观尘,只道萧贽是说气话。还有一句是,让他滚。于是许观尘遵他的旨,滚于雁北,自此死了心。第6章 沉水浮香冬月末至腊月,老皇帝状况转好,正好遇上年节,朝里局势稍有缓和。这段日子里,老皇帝召见过许观尘两回,说的都只是养生调理之法。直到除夕宫宴。照着往年的规矩,除夕宫宴不过是皇族中人陪同皇帝宴饮,算是皇族家宴。今年的宫宴,皇帝惦念着许观尘,说他年少丧亲,孤苦伶仃,要萧贽除夕来宫中赴宴时,把他也带上,还特意吩咐了司织府给许观尘制新衣。这日许观尘起得早,爬起来洗漱过后,便抱着拂尘打坐念经,做完早晨的功课,天还是黑的。他探头出去看,才知道是今日天阴,阴云翻滚,把天都压低了。缩回房中换衣裳。司织府早几日便将定国公的礼服送过来了。定国公原是武将官爵,连带着礼服也是窄袖紧腰的,英姿飒爽,不同他制。然而许观尘不曾习武,定国公府的武学算是绝了脉,司织府再送来的衣裳,也是循着宽袍大袖一例的。绯红的厚重料子,云水暗纹。许观尘换好衣裳出来时,飞扬正和成公公在走廊里翻花绳玩儿。飞扬抬头看他:美人儿。许观尘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成公公,昨日你们出门,是不是经过脂粉巷了?老奴不记得了。成公公憋笑道,小公爷快去罢,再不去就该叫殿下等着了。飞扬,改了。许观尘转头吩咐成公公,今日不准他吃糖,等我晚上回来再说。他正了正衣襟,走下台阶。拢着手在府门前略站一站,萧贽便摇着轮椅出来了。除见礼外,别无他话。政敌仇人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许观尘垂着眼坐在马车里,暗暗地念《清静经》,顺念倒念,念了好几遍。顺念到第四遍的时候,萧贽瞧了他一眼,道:司织府同你有仇?没有啊。许观尘忽然被他从经文里拽出来,随口就答了话,又忙补道,回殿下,没有。萧贽再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偏过头去,仿佛真是丑得看也不能看。一件衣裳就惹得他不痛快。许观尘捻着衣袖边儿,心道今早还有人喊我美人儿呢。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铃铛叮当响了一阵,直接在皇帝寝宫福宁殿前停下。临下车时,萧贽道:你今日同本王一起来。也应当与本王一同回去。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许观尘没有说话。萧贽冷声道:别去找萧启。许观尘虽不明白,却也点头应了。五殿下的旨意,他从来是莫有不遵。今日老皇帝的精神头儿好,诸位皇子前来福宁殿请安参拜,时不时也说上一两句玩笑话。好端端的,许观尘却忽然想见回光返照,又想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句。他俯身叩拜,抬眼时见老皇帝朝他招了招手:观尘,来。当即便有小太监捧上软垫来,许观尘敛裳落座,老皇帝道:朕听说,老五又欺负你了?倘若他说的是萧贽每晚都喊许观尘去念经。许观尘摇头,轻声道:不敢。老皇帝笑了两声,再不看他。许观尘眼观鼻鼻观心,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老皇帝便抬手召唤近侍上前:清和殿那几个道士,前几日用古方炼了两丸丹药,拿来给观尘看看。他又转头对众人道:这是仙家之事,你们都不懂得,去罢。众人闻言,连忙起身跪退。近侍捧着檀木匣子近前,匣中一个描莲花的小瓷瓶,老皇帝朝许观尘点了点头,许观尘便濯手擦净,捧起小瓷瓶,将丸药倒在手心。殷红颜色的丹药,拢共两粒。许观尘是修道,他修道,说好听些,是为了修身养性,说难听些,不过是为了有事可做。他不信鬼神,更不信丸药,只是此时皇帝要他看,他不得不看。许观尘将那丸药捧在手心,装模作样地看过两三遍:臣道行尚浅,不识其中奥妙。清和殿的小道士试过,还不错。老皇帝道,这两颗,朕同你一人一颗。老皇帝看向他,目光潜流之下,是容不得他推辞的压制。分明就是试探。许观尘心中宽慰自己,丹砂罢了,吃一颗也不会死,说了句谢陛下赏,转头捧起近侍奉上的茶水,就着茶水吞了。好。老皇帝笑眯眯的,却将丹药往手心中一藏,拢起手,原先要封你做定国公,朝中不少臣子反对,说你年纪太轻,不通武学,难堪大任。他不语,老皇帝便继续道:你是许观尘,可你还是许闲,定国公府的许闲啊。年少才名满金陵,竟连朕的七皇子,也要被你压一头。你不通武学,他们不知,朝堂纵横,杀的人比战场上的还多。许观尘愈发低了头,不敢说话。你回来近一个月,又住在老五府上,朝中局势,你都看清了罢?老五与老七相争。老皇帝道,你同老五有过节,他总欺负你,你一准不会帮他仿佛有什么虚虚的念头,在许观尘心中一闪而过,他与萧贽的所谓过节,是否也是有心人安排的?他来不及想,也来不及说话,老皇帝又道:你同老七交情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会帮他。朕大限将至,有心无力。老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攥得紧紧的,膝下几子五皇子狠戾,六皇子羸弱。唯七皇子温良恭俭,德才出众,可王天下。望爱卿尽力辅佐。许观尘却只道:陛下洪福齐天。朕乏了,你也去罢。老皇帝松开他的手,晚些时候再来,有两个人让你见,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许观尘甩了甩掩在衣袖中的手,起身作揖,道了一声告退。将出门时,老皇帝最后说了一句话:定国公府的丹书铁券,你可收好了。今晨天阴,许观尘在福宁殿待的那么一会儿,外头便下起了雪。他才出去,便有一个娃娃脸的小太监迎上来:小公爷,诸殿下在偏殿略坐一坐,也都各自散了。外边天冷,七殿下吩咐收拾了偏殿,小公爷且去歇一歇罢。既在宫中,许观尘也不大担心别的什么,拢了拢衣袖便随他去。偏殿收拾得齐整,那娃娃脸的小太监手脚麻利,放下热水热茶就出去了。许观尘焚香净面,盘腿坐在席上打坐。偏殿暖和,熏得他略有困意。念完一遍《清静经》,殿门一声响,许观尘也不睁眼去看,只以为是那小太监,温声道:你自去歇息,不用伺候,等我醒了赏你。隔着帷帐,那人闻言,脚步顿了顿,便退出去了。沉水浮香,龙床帐暖。许观尘修道这么些年,头一回在打坐的时候睡着了。这事儿要给祖师爷知道了,得打手板。或许睡得太久了,身上皮肉骨头都泛着酸疼,许观尘闭着眼睛揉了揉脖子。他反应过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暗暗地捧起身上盖着的锦被来看,纹样确实是皇家的纹样,莫不是七殿下?那小太监领他来时,说的是七殿下,许观尘最先想到的,自然也是萧启。他抱着被子偷笑,到底是从小的情分,他打着坐还能知道他睡着了,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七殿下萧启一贯是这么温柔。直到身后某个人伸出手来,把他抱在怀里揉成一团的被子救出来,笑了两声,心情貌似也不错:醒了?这倒不大像是萧启的声音。许观尘怔了怔,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咳了两声还是原样。他揉了揉眼睛,眼角还有泪痕未干。不太对,实在是不太对。他自小修道,从来固守精元,克己修身,不曾历过情事。方才混混沌沌的,反应不来,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他揽着锦被,忍着疼从榻上坐起来,躲到最边上去,哑着嗓子道:你一句你大爷的哽在喉中,只见榻前衣裳散乱,红烛影摇,合衾酒洒,最明显的是萧贽的肩上一个牙印。萧贽不能自个儿咬自个儿的肩。许观尘张了张口,鬼使神差地啃了一下自己的手。有点疼。手上一个不大明显的牙印,萧贽肩上一个印子,许观尘来回看了四五遍,最后不得不承认,两个牙印都是他咬的。许观尘怔怔道:我好狂野啊。第7章 眉心丹砂一觉醒来,枕边人是要命的人。许观尘抱着被子坐在榻上,盯着萧贽出了好一会儿的神。他寄名修道这么些年,从来都清心寡欲的,比真道士还道士,怎么睡了一觉,醒来就破戒了?方才那一遭,他究竟是睡是醒?若是睡着,可萧贽肩上的牙印分明是他咬的,许观尘还不知道自己竟然好梦中咬人。若是醒着,怎么会这样胡闹?还是和萧贽。脑袋也疼,许观尘拍了拍脑袋,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许观尘暗中清了清嗓子:五他没说完的一声五殿下,在萧贽听来,猫叫似的。萧贽转眼看他,半坐起来,欺身靠近。许观尘再往后退了退,靠着床榻帷帐,退无可退,想要找自己的拂尘,却按住了萧贽撑在被上的手。那倒像是,软和的推拒。萧贽反捉住他的手,修长的五指与他的相扣。萧贽扣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前带,在他咬破的唇角上碰了碰。仅仅是碰了碰,萧贽很快就放开他,下了榻,伸手够了一件外裳来披,掀开帷帐就出去了。许观尘的道士师父说过一句话,犯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抿了抿唇,碰到唇角被咬破的小口子,疼得皱了皱眉。身上到处都疼,许观尘揉了揉眉心,揽着被子预备爬下床,先给自己找两件衣裳来穿。榻前衣裳散乱,应该说是布条散乱。许观尘在那堆破布烂衫里,看见了自己的拂尘。他那宝贝拂尘是紫檀木柄、白马尾的,此时那拂尘上,水光映着烛光,白马尾结成一缕一缕的。许观尘的道心,碎了。他抹了把脸,打起精神来,在一边的木架子上找到一件半旧的道袍。各处都擦过了,就是皮肉骨头酸疼,脑袋也疼,浑身上下无一不疼。才伸手套上一只衣袖,萧贽就回来了。许观尘迅速转身,背对着他,将衣裳披上,飞快地系好衣带。萧贽就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地看他把衣带系了两个死结。他将手中茶盏放在榻前,伸手勾住许观尘的衣带。许观尘是有意打两个死结的,此时见萧贽手指勾住衣带,便慌了手脚,忙按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便摇了摇头。萧贽今日很好说话,见他摇头,便松了手,端起案前茶盏,递到他面前。他接过茶盏,低头饮了两口热茶。他总觉得,今日的萧贽有些奇怪。太好说话了,脾气好像也没有这么怪了,人也温柔了一些。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最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许观尘还没有想出来。萧贽看着他饮完一盅茶,许观尘清了清嗓子,觉着好多了,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回榻前,转眼见萧贽半步不动,还是盯着他瞧他忽然懂得萧贽哪里不对了。轮椅。许观尘下意识低头去看,萧贽的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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