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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8(1 / 1)

卫明枝这才看他,用的却是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什么,分寸?”“半月前的春猎,只因九殿下武艺不俗,江某略有些求胜心切,一时未能顾好九殿下的周全。”原来是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再说了,比武要顾什么周全?”虽然江元征的法子使得的确不怎么光彩,不过看在江大将军那么凶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体谅;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江元征对她使这种法子,她也不会觉得不可饶恕又或是委屈难过,最多是下一回与他比试的时候多注意着些——但如果那人换成无词又要另当别论了——她约莫会委屈难过得不得了。“九殿下豁达。”江元征打开话口后也不拘在这件事情上,“九殿下往后可常来府中做客,如此便不会再迷路了,家妹可是十分喜欢九殿下的。”江家小姐?卫明枝仔细想了想,发觉自个与她没什么交集,只好打几个哈哈敷衍过去。此时牡丹花香已经隐隐可闻,女眷们谈笑的声音也依稀传入耳中。江元征就此驻足,转身向她:“前头便是花宴的地方了,江某不方便进去。”卫明枝立即道:“多谢你,再后头的路我肯定能找着!”一句“就此别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元征紧接着问:“四月不仅有牡丹,还有城外樱海,不知九殿下可有时间与江某一同前去游赏一番?”“这……”卫明枝起先被问得一愣,其后绞尽脑汁想措辞,“这恐怕不大好吧?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江公子你最好还是另找旁人作陪。”江元征闻言又道:“家妹亦会同行,江某只是怕她一个女儿家没个说话处,故才有此邀请。”卫明枝还没想出第二个理由拒绝,忽闻一声清脆且带点怒气的女子声音传来:“哥哥!”她转头一看,花丛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身穿柳黄色袄裙的年轻女子了。这女子容貌与江元征有三四分相像,清丽可人,正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将军府嫡小姐。只是这位江小姐正蹙着柳眉,看起来满脸不高兴。虽然有些怒气,但她还是规矩地朝卫明枝行了个礼:“见过九殿下。”说着又望回去江元征,“多谢哥哥为元敏着想,可元敏将将才同八公主约好不日后一起去赏樱。”“如此。”江元征握着折扇向卫明枝略一颔首,“是江某多有叨扰,还望九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江某先行一步。”待到江元征不见影子,那江元敏才走近几步对卫明枝道:“九殿下快些入园罢,京城收到请柬的贵人们已经全都到了。”言罢又给她行个礼,便转身而行。卫明枝瞧着这位江小姐摇曳生风的柳黄色背影,心中想她这不是在暗里责怪自己到得晚?这一场牡丹花宴应当是有得折腾。卫明枝其实想甩手不干,毕竟她到这江府最大的目的不过是来走走消息,但她还是按耐住想要离开的步子,暗叹口气跟上去。将军府的牡丹园修葺得精致雅贵,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相映成趣,尤其是亭外花圃里满目的姚黄魏紫争奇斗艳,瞧着令人心旷神怡。亭子里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坐着,见得卫明枝行来都是起身问礼。卫明琅坐在亭子转角处,面前摆着好几盘糕点瓜果,面上的笑容还未淡去。她的身侧则是刚落座不久的江家嫡小姐。“九妹妹。”“阿姊。”卫明枝给她行了一礼。卫明琅朝她招招手:“快来坐。”江元敏脑袋微微一偏,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模样。卫明枝也不好拒绝她,只好坐到离她们二人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不用什么吃食,只是托着腮望向亭外多姿生香的牡丹花来。“九妹妹今日怎的到得这么晚?”卫明枝托腮答:“先前不小心迷路了,多亏遇上了江公子。”“原来是这样。”卫明琅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身旁的江元敏却不是很满意:“府中有引路的奴才,九殿下不用他,莫非是存了点别的风雅心思?”“元敏妹妹,这便要怪你将军府中景致宜人了。”卫明琅掩唇轻笑,“也难怪九妹妹想要独自欣赏。”“是呀。”江元敏提手斟茶,“风雅本子里不常说么——美事多矣,赏景只为其中之一。”卫明枝托腮看过来,脸上瞧不出喜怒:“我听江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是我故意迷路,好巧遇江公子?”江元敏本只是想似是而非地讥讽一番,却没料到她讲话是一点也不含蓄,手一抖将茶壶里的茶洒出来几滴,脸色稍青道:“九殿下慎言,元敏绝不是这般意思。”“同你说笑的,这样紧张做什么?”卫明枝朝她笑笑,又把脑袋扭回去赏花,“你这府中景色确实好看。”好似没有半分在意的模样。江元敏反被这似是而非的回应不上不下地吊着,一时也没了喝茶吃糕点的胃口,索性放下茶壶,同身旁的卫明琅攀谈起来:“明琅姐姐,到赏樱去的时候,我就把我哥哥带上,你们二人都是有才气之人,想必会有很多话可以谈,说不得还能作几首诗叫我开眼界呢!”卫明琅笑道:“元敏妹妹谬赞了,要论才学,我可比不上江公子。”“明琅姐姐就别自谦了,我哥哥还同我夸过你。”“真的?”“自然是真的。我哥哥说你呀‘才气过人’‘蕙质兰心’,说的时候还笑了!”江元敏这话说得尤其高声,像生怕谁听不到似的。眼见卫明枝没反应,她又握着卫明琅的手继续道:“母亲也同我说,哥哥性子随和文雅,喜欢的女子也应当是温顺贴心的。而且我哥哥往后必定要接手江家,娶的夫人必不可能是只晓得舞刀弄枪、连女红都做不好的女子。”“女子张扬些也很好,引人瞩目,似我就比不上。”江元敏立即劝慰:“话不能这样说,女子行事张扬,固然是能惹人注意不错,却不适合做一家主母。男子有时虽会被这般女子吸引去目光,可长久来看,娶回家的还是贴心贤惠的女子。”卫明枝分神听一会儿,从这二人的一唱一和里听出点道理——她这八皇姊,原来不是一直没动静,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就暗戳戳地给自己找了根矛。并且这根“矛”浑不自知,还十二分地真心实意。然而她这根“矛”委实刺错了地方,至少卫明枝现在并不觉得气愤无处发泄,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摸了摸下巴,正思索着该怎么既爽利又不失优雅地折了这支“矛”,最好能把“矛头”再礼尚往来地刺回去,忽闻耳畔传来一阵骚动——“有毒蜂!”第24章 路遇卫明枝抬头一张望,原来是一只有着指头般粗细的毒蜂从外头的花圃处飞了进来。这种蜂比寻常蜜蜂的个头大了有一倍不止,身上的色泽也很鲜艳,瞧着便很是可怖。尤其是它振翅飞行时还发出嗡嗡的声响,速度又奇快,做宴的亭子内立即乱成了一团。贵女们左闪右躲,接连避去亭外;一旁侍奉的下人们也双腿打颤,但仍是咬牙拿起手边的器物朝它挥舞,企图把这骇人的毒蜂给赶出去。但这毒蜂仿佛是被亭子内香甜的瓜果糕点给吸引住了,不论下人们怎么驱赶,就是不往亭外去,甚至还耀武扬威一般拍着翅膀从驱赶它的下人的眼前飞过,把人吓得脸色煞白。“这可如何是好?”江元敏早就拉着卫明琅躲到亭子外头来了。今日的牡丹宴她算是东家,被毒蜂这么一折腾,花宴毁了不说,江家的名声也不好看。卫明琅见她神色忧虑焦急,宽慰道:“元敏妹妹不必忧心,这么多下人必定能把它赶出去的。况且这儿的客人也没有受伤,待会儿毒蜂被赶走,元敏妹妹以茶代酒赔个礼便是了。”江元敏并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感到心情好受些许,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她旋即蹙眉朝亭内喊道:“若有人能杀了那毒蜂,本小姐赏他纹银十两!”看起来真是对这只搅了她好事的东西厌恶至极。亭子内的下人们闻声倒是鼓足了干劲,一时间人影交叠,各种器物在半空中追随着毒蜂划过一道道弧形——但那毒蜂委实敏捷,穿梭在人群中仿似还游刃有余。也正在这时,一道银光“唰”地破空而出,径直穿过捕蜂的下人,将那趾高气扬的毒蜂给钉在了亭子木柱上。不过是瞬息的时间,亭内混乱便重归于平静。所有瞧见此击的人都不由得怔怔把目光投向那钉蜂的银簪的来源处——卫明枝刚拔了发间唯一一支簪子,满头乌发都垂落在肩头。她倒似分毫不在意的样子,见得江元敏脸色怔松地看过来,只朝她客套一笑:“我倒没打算要那十两纹银,至于那银簪子么……”说着瞥一眼翅膀还在微微颤动的毒蜂,“我也不打算要了。”江元敏抿抿唇,眸色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别别扭扭地偏过眼去:“先前是元敏多有得罪,九殿下确实很厉害。”卫明琅站在一旁进退不得,面色稍白,却也朝她弯出一个笑眼:“九妹妹这身本事真叫人佩服。”“愧不敢当。”卫明枝捏捏耳朵,“先前我听阿姊和江小姐的谈话,心里本有些话想说,奈何碍于毒蜂打断没来得及说出口,现在说应当也无妨吧?”卫明琅面色又白了些,笑意依旧挂在脸上:“本就是畅谈的小宴,九妹妹但说无妨。”“唔,我就是想说,有些女子找夫君是为了寻求庇佑,自然得万般考虑那男子的喜好,总想着自己能不能配得上;而有些女子找夫君,则是想要爱护她的夫君,这样只需考虑清楚自己的喜好。取悦于人固然是有情人之间的小趣事,但也要适可而止,不要把自个儿丢掉才好。阿姊觉得是也不是?”卫明琅脸上的笑已然挂不住了,面色惨白地,双手紧紧攥着帕子,许久才吐出一句:“九妹妹,言之有理。”卫明枝瞅着她这位可恨可怜的八皇姊,把积攒已久的心里话讲出来之后也不欲再纠缠下去了,索性给杵在一侧的江元敏告了个退:“江小姐,我仪容不整的,也不在这儿失礼了,先行一步?”见得江元敏抿唇点点头,她便道个别转身离开这牡丹园。只是半路上恰好遇上了闻讯赶来的江家主母和江元征,同这二人一通寒暄过后,她到底是没有被强留下来。等候的小饺子见她出来还很是忧心诧异:“主子,您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遇到点事情。”卫明枝随意地挥挥手,双手撑着马车沿爬上去——还未到散宴的时辰,门口并没有奴仆来给她搬踏凳。然而她今日为了赴宴,穿的衣裳属实称不上轻便,做出这般动作便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后果:她的衣裳被马车棱角“滋啦”刮出一个大口子,露出里头白色的里衣来。“今儿怎么都是这种事情!”她心情颇不顺畅地感叹一句。“主子宽心,下车便到宫里了,您这样子不会给旁人瞧去的!”小饺子也跳上马车,伸手开始解挂在马车侧壁上的赶马鞭。“嗯,你快些赶,我好回去换套衣裳。”小饺子解下赶马鞭后掂了掂,又回头要笑不笑地朝车厢里道:“只是,主子……”“怎么?”“您这模样真像被人欺负过一样!”他说笑着挥鞭赶马,马儿一声长鸣,马蹄和车轮轧过地板,溅起细细的烟尘。-卫明枝对自个儿这副“尊容”还是心里有数的,因此回粹雪斋的一路上都格外留心。所幸没碰上什么闲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在粹雪斋大门口却撞上了人——是无词和一个……宫女?那宫女二八年纪,生得水灵秀气,手里还抱着她正养着的那只狸花猫,却并不是粹雪斋里头任一个做事的女婢;而无词早前经由她写信提醒已经没有蒙面,如今正露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听那宫女说着话。卫明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对,身子贴墙,放轻脚步慢腾腾地凑上去。“这猫儿我找了许多天,在浣衣局附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却没想到它竟是跑来了粹雪斋。”宫女抚了抚猫儿被梳得柔顺发亮的皮毛,眼睛盯着无词一眨不眨。无词却只瞧着猫,闻声眉头微挑:“所以?”宫女不答反问:“你是叫无词吧?”无词像是不欲回复般未置一词,抬眼轻扫却恰巧扫见了正猫腰在听墙角的卫明枝。他起初怔了瞬,见她浑身形容很快神色沉冷起来。卫明枝偷听被抓包也有些不自在,但她没走,反倒是换了个背靠石墙的闲适姿势,双手抱胸。而后那宫女也抱着猫朝她望过来,脸上却是羞赧又敬畏,当即俯身:“奴婢见过九殿下。”卫明枝近来话本看得多,而且眼前情形与许多天前她曾经历过的如出一辙,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一早上遭遇的不顺本没在她心中留下什么痕迹,此刻却像全数倾倒出来了一般,她心中结着一股郁气,故而也没展现出什么好表情:“不必多礼,本宫恰是对这种事情好奇得很,你们只当没我这个人,继续便是。”无词没说话,那宫女却是惊恐又不安:“这,九殿下……这万万不可呀!”“本宫说了,继续。”她言罢偏过头去,再也不看这幅令她堵心的画面,只一双耳朵竖着。那宫女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谨小慎微地抱着猫儿继续对无词道:“无词公公,我先前是想说,想说,我这猫儿既然跑来了粹雪斋,也算是我与你有些缘分……”“杀了它便没有了。”无词倏地道。卫明枝和那宫女都被他这惊人一语给震住了。宫女好似还没回味过来,讷讷地问:“什,什么?”“杀掉这只猫,你我便没有缘分了。”宫女震愕不言好半晌,瞪圆眼睛看着他,无端地从那张俊美无俦却古井无波的脸上瞧出几分不似玩笑的神色——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乎猫儿的命,即便先前还能从他喂猫时的脸上看出来温柔耐心——毋宁说他也不会在乎任意一条性命。怎么会有如此喜怒无常的男人?宫女兀自愕然伫着,又闻他道:“你可还想要这缘分?”宫女赶紧把怀中的狸花猫儿抱紧,摇摇头后退两步,匆忙地给卫明枝告了个退,而后便步履生风地逃开了。卫明枝目送那宫女的背影消失,心情五味杂陈地望向不远处站在那里、好似松竹的无词:“你怎么……”“殿下也看见了。”无词眉目间涌上三两分许久不见的戾色,嘴角扯出凉薄的笑意,定定地与她对视,“我这人善变且心胸狭隘,讨我喜欢之物明日便有可能被我弃如敝履,殿下最好三思而行。”见卫明枝不言不语,他转身就要上阶,却又被叫住:“你站住。”卫明枝跟上去,绕到他前方,立在阶上直视他的双眼:“你方才那话的意思,岂不是说,你现在是喜欢我的?”无词眼睫一颤,避过她垂下眸去。又是这样。明明这些日子他的心防好似已经松动不少,也与她坦露过一些私事,左看右看都不是对她毫无感觉的模样,怎么一说到这上头就变成这样?卫明枝觉着得给他下一剂猛药。“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你随我来。”她把无词带进了空无一人的殿内,将殿门关好后她才转身继续看他:“你现在可以说了。”无词却没有瞧她,双手后撑在桌案上。他那双握着桌沿的手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气,手背的青筋都微微显露出来。“没有人会不喜欢殿下的。”他这么说。卫明枝紧逼不放:“那你呢?”许久不见回应,她吸口气:“无词,我知道你应当有别的隐情,这些天你多少给我透露了一点,我也约莫能猜出来一些东西。”“若你想用‘善变’和‘心胸狭隘’来吓走我也大可不必了,我胆子很大的,而且我既然敢这样做,必定是敢承担这样做的后果。”前世督主那么凶的名头也没见她退缩过。卫明枝自嘲地想罢,最后道:“但你要知道,没有人永远都不会累的。你也瞧见了——”她说着拨了拨散作一堆的乌发,又指了指手底下被划破的衣裳,“我今日去了将军府,一路走回来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待我心灰意冷时,那,那江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说到后头底气变得不是很足,毕竟最后的话她是真没那个想法,但若是能叫无词开窍,也还算能说得出口。无词的神色果然因她这番话变得晦暗难测。他缓缓地抬起眼眸,眼尾不知何时竟还隐隐有些发红。那双眼眸里的情绪乍一看叫人瞧不懂,却无端地能窥见些沉郁挣扎。卫明枝心中一重,霎时又舍不得了,忙走到他跟前解释道:“好了好了,我骗你的,我没想过要嫁给江元征,簪子是钉毒蜂的时候拔的、衣裳是上车的时候被刮破的,回来的路上除了小饺子和先前那个宫女谁也没瞧见我。”还想着就该同他慢慢来的,怎么又急起来了?卫明枝心里还没责备完自己,忽然眼前覆上来一道黑影,紧接着她便被按进一个温热的、带点男子冷香的怀抱。第25章 戏目她僵僵地承受着腰身和后脊上传来的不轻不重的揽抱力道, 尚未回神,蓦地男子深沉隐忍的声音又低低地在耳畔响起:“喜欢。”卫明枝听懂这话了,他回答的是她最初的问题。她脑子轰然炸开一片, 无论如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峰回路转。她好多好多个日夜求而不得的人,今天居然亲口对她说“喜欢”了?无词在说出那两个字以后就一直没再吭声,手倒也没松开。卫明枝鼻尖抵在他肩膀前, 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好半晌她将将镇定下来,慢慢、慢慢地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手底下的身子明显地有些僵住, 但还是任由她动作没挣扎开。“我听见了。”卫明枝紧紧攥住手里的衣料, 声音能听出来正强自按耐着喜意:“你再想收回去也没门儿了!”无词沉沉地“嗯”了一声。听着这声简单又不可置否的回应,她的鼻头瞬间泛上点酸涩, 突然就想到前世他漠然地对她说出那一句句分寸拿捏得刚好的拒绝的话语时的神情。还好这回能把他早早地救下来, 如若不然,叫他把心埋得更深了, 她挖不出来可怎么办?仿似是觉察到她的气息不是很稳,无词把手稍稍松了松, 还没等他问出话来, 卫明枝已经环着他腰身闷声道:“你好瘦。”无词没话可答, 只好听她自言自语:“这怎么能行呢?你以后一定要多吃一点,吃胖一点抱起来才舒服。要是你尝不到味道,那以后每天你用膳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给你形容好了, 我多去茶楼听几趟书,应当就能把菜说得很好吃了……”无词禁不住伸手捻了捻她柔顺又乌黑的发尾, 却没叫她发现,只提醒道:“殿下,该松手了。”“我不。”这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听她念叨:“还有滋补的东西也一定也吃起来, 我看我外祖那儿的药膳就挺好的,改日我问他要个方子,也给你做一份……”也不知她絮絮叨叨地讲了多久,无词正有些出神地想着她话里的景象,忽然听她问:“你会不会嫌我烦?”“不会。”她吸吸鼻子再没出声,像是把话倒完了,手却紧紧地环着他就是不撒开。这次换成无词开口:“殿下先前说能猜出一点东西,猜出的是什么?”卫明枝听他提起这个,满心的疼惜关切被浇灭不少,哼了声道:“你太精明了,单只告诉我有苦衷,又不告诉我苦衷到底是什么,叫我想怪都怪不了你,我只好自己胡乱猜——”她顿了顿,“这两天最新的猜测,就是,你可能是齐人。我猜得对不对?”无词没说对与不对,只轻轻把手放到她脑后虚虚地抚了抚,“不论殿下猜到什么,也要当做全没猜到,嗯?”卫明枝闷闷不乐地:“为什么呀?”“无词只希望殿下能平安。”卫明枝顺着这话,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无词在她棺前悲惘无力的情形,顿时就生不起一丝气了:“莫非你牵扯到的东西还很危险?”“嗯。”“比战场还要危险?”“危险得多。”卫明枝想到点什么,挣开他,瞧向他漂亮又幽邃的眼眸:“那,那你若是同我这样,会不会更……”“无词定能护得殿下无虞。”她咬牙:“我问的是你!”这个人前世看着正正常常地,一路从宫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北北太监坐到了内卫督主九千岁的位子,期间也没见他露出过旁的背景身世,这一世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危险了?还是说前世也有这种危险,只是不为人所知?也是,她还是这次救他时才发现了从前都不知道的通缉令,想来是后一种可能。无词没回答,卫明枝便觉得自己猜对了,也许先前他一直避着她,应当也有这般实际的原因在里头——她一时有些不能确定自己这样逼着他承认心意的做法到底是好是坏了。“殿下不也说过么?”无词轻描淡写地复述,“我既然敢这样做,必定是敢承担这样做的后果。”卫明枝“噗嗤”笑出声,心头的忧虑旋即散去大半。“站着说这么久的话,腿都累了,你不累吗?”她边说边把他推到椅子前坐下,自己就坐在他手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双手支在茶桌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端视着他的脸:“你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吧?我第一回 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了。”“嗯,曾有一个名字。”“叫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殿下。”“难道你在江湖上还是号响当当的人物?”卫明枝想起来她最近翻过的话本,“我莫非还听过?红梅大侠?一剑飘雪?”她说着又兀自否定了自己,“不对呀,你不是不会武功的么?”无词侧眸望她眼,颇是无言以对:“话本写的故事怎么能当真?”卫明枝的思绪一歪再歪:“那到底有没有江湖啊?你说你四处漂泊,有没有见识过?”“我亦不知这世间有没有江湖。”无词话至此静默须臾,接着道,“但如同江湖一样的人心倒是处处都有。”这话卫明枝没法反驳。就好比早上那场小小的牡丹花宴,话里藏锋、笑面藏刀的事情已经摆上台面了。更不用说这宫城、朝堂、甚至是市井。这时外头有人轻扣殿门:“主子可在里头?”卫明枝听出来那是盼夏的声音,提高声气答她:“在里头,有何事?”“方才焦公公回来与奴婢说,主子的衣裳不慎被马车划破了,主子可用盼夏进来伺候更衣?”卫明枝这才记起来她一直穿的是破衣裳与无词说话的!她心中升上两分赧然,忙道:“不必了,我待会儿自己换,你退下罢。”等到门外再没声响,卫明枝才不是很好意思地瞥无词:“你都不提醒我……算了,你快出去,我要换衣裳!”无词应声退下,走到门边时蓦然转身,眼底浮着几丝笑:“对了,殿下往后不必再送旁的小物件,我的住处不大,恐再塞不下了。”这人!忒不识好歹!卫明枝抽了口气,眼见他说完这话便推门离开,跨出门槛后还仔细地给她阖上殿门,连一丝缝儿也没留下。也罢也罢,总归是把他的心防给撬开了的。卫明枝望着紧紧闭合的大门,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上脸颊,心底压抑良久的喜悦终于不加修饰地蔓延开来。-她在榻上精神抖擞地翻滚了大半夜,也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只是翌日起身稍迟。今日有早课,卫明枝草草地洗漱完便抱着书往上书房赶,所幸是在戚太傅到来之前进了学堂。卫明琅来得比她早,正卷着经册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细细地看着。见她进来面色微一僵,随后便移开目光继续看书,却没同她搭话。想是昨日半算摊牌,卫明琅也没那个兴致继续同她虚与委蛇下去了。卫明枝落得一身轻松。又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昨夜的觉睡得不怎么好,但她一个早晨都聚精会神,没感到半丝困意。这副勤勉的模样还把戚太傅给惊了一惊。这样一来,今日的早课她也没被戚太傅黑着脸罚抄经文。双喜临门。不对,这仿似也不算一件喜事?走在回粹雪斋路上的卫明枝停下脚步想道,戚太傅不罚她抄书,她拿什么理由来叫无词入殿与她共处呢?是以她还是决定,自罚抄书一百遍。无词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卫明枝为了能与他独处,在背地里做的煞费苦心之事。也有可能是知晓了却不欲戳破。不管怎样,他转腕研磨时的神色都分外地淡然,与平素没什么差别。卫明枝与他对坐书案两侧,见他研完墨落座,她便把准备好的纸递上去:“今日抄这个。”格外强调,“你用你原本的字抄就可以了。”无词接纸的手微一顿,把纸张摊平一看,白纸上的墨迹赫然是一首《凤求凰》。卫明枝略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脸色,毕竟方把他攥进手里还没捂热乎,她亦是有点忐忑今日之举会稍微地操之过急。但无词的脸色没怎么惊变,只是端量得久了些,后便像是再寻常不过一般展纸、提笔、落墨。卫明枝几乎要以为他没看出来她那点小心思。她也静不住了,越过隔开两方的笔架看他俊俏专注的脸,几次话到嘴边却愣是没吐出来。如坐针毡了约莫有小半刻钟,无词已经把她给的那首凤求凰给抄写完毕。“料想这首诗抄一遍便够了。”他这么说着,不疾不徐地把墨迹未干的纸推到她面前。映入眼中的字迹骨力遒劲,却并不显得粗狂豪放,而是锋芒内敛,宛如盘虬卧龙般,自有一股劲道在里头。这般好字所写出来的《凤求凰》当真是极其叫人悦目娱心——至少卫明枝是十分高兴的。她再三观摩完这幅字,妥帖地把它卷好收起来,方才趴在桌上与他讲早晨的好消息:“其实我今天学得很认真,并没有被戚太傅罚抄。”无词颔首放笔,未有惊诧地回道:“我也瞧出来了。”也就是说,他明知道她的小心思,却还是纵容了?卫明枝心头欢喜不已,继而得寸进尺:“常言‘礼尚往来’,你如今只是还回来这么一点点。”她讲着给他比出“一点点”的距离,比指甲盖还小,“你可知你还欠我什么?”无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陪她胡言乱语:“还欠殿下一幅画、一朵花儿、一片叶子、两包糖……”“行了。”卫明枝几欲捂耳朵,这些事情原本做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现在被他一件件数出口,她还不是很能吃得消的。她勉强镇定地同他对视着,“旁的都不要,我只要你还一幅画回来。”“无词记下了。”说是记下,他也没骗人。傍晚时分,卫明枝用完晚膳,正卧在美人榻上翻看话本子打发时间,忽闻几道轻巧的扣窗声。她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粹雪斋的下人们若有要事只会扣门,直到又翻了两页纸她才回过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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