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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6(1 / 1)

卫皇被她讲得圣心大悦,篝火旁的勋贵们识眼色地一通恭维,露天宴席的气氛霎时更为热烈。卫明枝拖着枪缩回人群后方的昏暗角落。无词仿佛已经用完食了,正坐在案前望月亮。他一点也不挑,吃的都是面前的膳食,稍远些的一筷子也没动,叫人连他的喜好都判断不出来。卫明枝故意咳了声吸引他的眸光。望月亮的人果不其然转来看她。她这才把枪搁到地上坐去他身旁,一手摸了摸瓷碗:“菜都凉了。”“殿下的手可还好?”卫明枝就抬起方才被敲到的右手伸到他眼前,坦诚地道:“还麻着。”又严重地补充,“筷子都拿不动。”无词盯着伸到眼前来的手,语气莫明地:“武状元并非良配。”“噗。”卫明枝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手也没取回来,就那么一直抬着,望向他的眼眸却弯了起来,“你怎么还管起闲事来了?”“实话而已。”他一副不欲多言的冷淡表情,没受伤的手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两指微用力一按。“嘶……你在干什么?”卫明枝疼得倒抽气,也没挣扎。无词按罢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这才道:“现在应当能拿筷子了。”她便转了转腕,居然惊奇地发现腕上麻木的感觉已是消散大半,“你还会医术?”“略知一二。”他斟杯茶,“殿下下回与人交战记得避开那个地方,击那处穴位的打法极为阴损,稍有不慎整只手都会废掉。”“这么严重?”“嗯。”这样看来江元征对她的喜欢也没有几分真心,至少是万万不及对于名誉的喜欢的。卫明枝想到这里竟然松了口气。她拣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凉菜,似想到什么:“你这医术也是那位精通武艺的好友教的?”无词稍静,“唔”了一声。卫明枝得到解释,接着动筷饱腹,她的八皇姊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起身朝卫皇问礼,却是主动请求献舞。篝火丛前,美人水袖翩翩,场面别提有多赏心悦目。外围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宛如看痴了般,连筷子都掉落在地。想来这样如水般婀娜的温婉美人才是他们心中如同当头明月一样的存在。卫明枝偶然瞥见身侧向来不在意这些杂事的无词也在观舞,心中立即酸涩憋闷起来,拔了一地草,才低低地开口:“很好看吗?”“她着的是红衣。”无词垂眼瞧了瞧被拔得凌乱不堪的满地草,“与方才的殿下有几分相似。”卫明枝因他一言心情由阴转晴,手里拔草的动作也止住,“我也会跳舞。”肯定道,“而且比她好看。”无词淡淡地应她一声,再没多言。第17章 选择宴席散场时不少勋贵已经喝得醉醺醺地了。卫明枝藏了一壶果酒和一盒如意糕在背后,没叫清理残余秽物的宫人将那酒和糕点收了去。“你先回帐吧,我去寻盼夏。”她嘱咐完无词便拎着果酒和糕点挨个席位地扫人。盼夏今夜帮着收拾上菜,忙活一晚也不见过来,必定手里的杂事多多。她最后在一丛篝火旁瞧见了人。盼夏正在收拾碗碟,身边还有个帮忙处理残羹冷炙的宫人。二人见得她过来都是停住动作朝她行礼。卫明枝抬抬手示意她们不必拘礼,背后的果酒和糕点也没掏出来,只是瞅着盼夏问道:“你今夜可有吃什么东西?”“回主子,奴婢在宴前匆匆吃过。”宴前,那离现在也有好几个时辰了。由是卫明枝颔首道:“我给你留了点吃食,你待会收拾完回帐,在屏前的桌上寻就是了。”盼夏俯身:“谢过主子。”卫明枝交代完正想打道回帐,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只见盼夏快步跟上,从袖中摸出两块圆不溜秋的打火石递出来:“主子,先前您和容世子、江公子在外头说话的时候,无词公公曾经托奴婢给他找两块打火石回去。奴婢这儿忙完必定也到后半夜了,便想着先叫主子把这两块石头给无词公公带回去。”“打火石?”卫明枝一愣,空出手接过石头揣在袖中,又留意到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不由自主脑中一阵嗡鸣,“那,那时候他没睡?”“主子?”盼夏见她神色不对有点忧忡。“你与我细细说道,你出帐时他睡没睡?还有那时候我在外头正说什么话?”盼夏望她神情也心中严肃起来,好生回想了一番,道:“奴婢出帐之时,无词公公应当是坐在榻上的,还未躺下;至于殿下么,那时江公子好似已经走了,外头只有您和容世子的声音。”江元征走了,那离容小世子吼出最后那句话至多不过半盏茶的间隔,无词又是极难入睡的……也就是说,他真的听见了。那他今夜的种种举止岂不是也有另一番意思?给她治伤,还说江元征并非良配,还说他看卫明琅是因为与她有几分相似……可也或许是她多想了,如若不然,为何在她进帐之时他还要装睡?而且从他入宫开始,他就一直对她十分好,连她的画都能违心地夸赞出口,说不得今夜他也只是把她当做恩人哄着捧着呢?卫明枝混混沌沌地回了帐,把果酒糕点和打火石都一并摆在屏前桌案上,也没去找那个把她心绪搅成一团乱麻的人。她本意是想好好冷静的,可她好似一夜都没能冷静下来。毫无意外地,她失眠了。翌日清晨,卫明枝顶着两抹眼下乌青出帐,还被早起的盼夏担忧又奇怪地望见了。她一路往帐外林中深入,一言不发,直到蹲在溪流边上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她才感觉整个人仿佛又活了过来。回头便见无词杵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忙把脑袋转去,用后脑勺对着他:“你怎么跟来了?”“殿下脸色不好,盼夏姑姑放心不下。”原来是盼夏叫他跟的。卫明枝心里仅有的一丝喜意被浇得连苗苗都不剩,沉着语气道:“我只是出来给我母妃摘束花儿,你不必跟了。”等了一会儿,身后却没有人离开的脚步声。她滋味复杂地闷声问:“你怎么还不走?”“殿下还未用早膳。”“我不饿。”她话出口后觉得情绪表达得不够强烈,于是换了句,“我没胃口。”无词耐心奇好地:“不若在这儿抓条鱼烤来吃?”“……你抓?”“我抓。”“你烤?”“我烤。”卫明枝蹲在溪边垂着脑袋像是默许了。眼见无词要扎袖下水,她又喊住他:“你还是别动了,我去抓。”她瞧见了他手上缠的那一圈细布,怪叫人可怜的。往年她并非没有抓过鱼,这次倒也还能称得上得手应心。拾一根不短不长的枯枝,用匕首把端头削尖,便可以挽袖下水了。卫明枝在水中扑腾好一段时间,终于在自己衣裳将要湿透之前,从溪里抓上来两条鱼。这时无词已经支好架子生好火,昨夜被她带回帐里的打火石正躺在他脚边。“殿下先过来烤一烤。”卫明枝把鱼扔给他,顺着话坐到火堆旁。初春早晨的气温说冷不冷,但被水一淋被风一刮还是很不好受的。她一面烤着身子,一面观摩无词清理两条鱼。然后鱼被他串好,架到火上来烤。柴火“噼啪”地炸,鱼身“滋啦”地响。没多久香味就慢慢地传出来,闻得本还不大饿的卫明枝也渐渐生出几分馋意。调味洒下,在鱼皮被烤得金黄酥脆的时候,无词把两条鱼都取了下来,递过一条给她。卫明枝给他道声谢,吹凉那鱼皮一处,保持秀气地啃了一小口。“有些咸了。”无词也没什么意外地,把手里剩下的另一条鱼递给她:“那殿下再试试这条?”卫明枝于是同他换了一条,又秀气地啃了一小口。“这条味道刚好。”无词颔首表示了解,卫明枝却没立即动口,转眼瞥他手里的咸鱼:“你手里那条鱼怎么办?”“我吃。”卫明枝提醒他:“可我吃过。”“削掉那处就是了。”这个人还真是直言不讳,怎么听都有几分嫌弃她的意思在里头。卫明枝不高兴了,也不管那鱼里的盐会不会咸死他,只自顾啃起手里的味道刚好的鱼来。无词的手艺真是格外不错,虽然他好像时时拿捏不准咸淡的分寸,但是出自他手的面和鱼,火候和卖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卫明枝把鱼啃掉大半,心里的不高兴化掉许多,又出声:“这么咸的鱼,你不会觉得吃不下去吗?”他此时已经把鱼全部用完,串鱼的空架子也被他轻轻搁在火堆边,闻她所问只是手指微微一动,然后便不咸不淡地道:“是咸是甜,于我而言没什么分别。”“什么意思?”是说他咸甜都不挑吗?他凝视着不明就里的卫明枝,眸色深深,“意思是,除非味道异常浓烈,否则我是尝不出来的。”卫明枝又怔又愕,无论如何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解释。难怪他从来不挑食,还时常不想用膳,甚至连咸淡也把握不好……“怎么会这样?”“幼时尝东西尝坏了。”“是别人逼着你尝的吗?”“嗯。”卫明枝一瞬间失掉胃口,望着手里金黄酥脆的鱼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她索性起身把鱼架子插.在泥地上,人往溪流上游走去。“殿下要去哪?”“摘花。”这小溪的上游有一处深潭,潭边长满了野花,从前春猎她无意间发现这处地方还沾沾自喜了许久。沿着溪水未行一刻钟,茂林间的深潭便隐约地出现在眼前。潭子不大,一面靠着崖壁,水是翠绿颜色,映着天空浮云和稀疏的林叶。潭边草丛地上尽是各种颜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朵,或是含羞带怯,或是飞扬热情,一眼望去不一而足。卫明枝俯身挑了一朵颜色最显眼的花儿,几个指甲大小,转身递到一直默然无声地跟在她身后的无词眼前。“送给你了。”她道。可无词却没有轻易接下,盯着她白皙手掌中绯红热烈的花儿,眸色不甚明朗地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卫明枝上前一步,强硬地把花儿塞到他的衣怀里,而后一手抵住他的肩,将他逼到深潭边上。这是一个不容人抗拒的姿势。“意思是我喜欢你。”藏着掖着、小心翼翼的事情反正也被他悉数知晓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实在不合她的性子。“那我都已经这样说了,也不妨再多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两世都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还是他,她揪不出原因,也只好是一条道走到黑,不叫他再逃掉。“你先别讲话,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有点喜欢我。”“第二,非常喜欢我。”“如果你敢有第三个答案,我就把你丢到潭里去。”第18章 意外无词显而易见地被她震住了,一双秀美的眼眸里溢出些异色,更里边还似藏着什么,可卫明枝看不分明,只见他半晌没说话,她催促道:“你可以回话了。”但他还是没吭声。卫明枝见他模样心下凉了半截,揪着他衣襟的手也不由得微微使力:“不说话也是第三个答案。”无词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凝望着她,最终却仍然是一声不吭。卫明枝又悲又怒,凶巴巴地威胁他:“你再不说,我就丢你下去了……我真的丢了!啊!”凝望着她的人忽然眉眼微弯。卫明枝一愣,手也一松:“你笑什么?”“殿下现在不会懂的。”他和缓地说完这一句话,平静地后退一步,没半分犹豫地就将身子往后倒。卫明枝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面前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水花了。他居然,自己跳下去了?震愕间,卫明枝说不上来她此刻究竟是愤怒更多些还是难过更多些,只能泄愤似的朝着面前涟漪未尽的潭水道:“我不懂你就懂了吗?自以为是!淹死你算了!”她说着像真不再管一样转身就走。究竟她哪里做错了?明明他已经被她救回来了,为什么还是一副避她不及的样子?走出一段距离,她的脚步又生生顿住。背后的水潭自她往回走后就再没了动静,无词该不会不识水性吧?以前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下过水。卫明枝想到这里犹犹豫豫地又扭回身子,眼前苍翠色的水潭里,波纹一圈一圈地扩开着,可是没有人影。“喂,你会不会游水呀?”无人回应。她倏地想到早前无词放任蛇咬的那副不惜命的态度,心里立即升上来点紧张。“你该不会真的不会游水吧?”卫明枝一面问着一面返回到水潭边,观察了几息水面响动,她咬牙脱掉鞋,慢慢地蹚进水潭浅岸。这个潭子很陡,没走两步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膝上,她费力地张望着脚下地势,正想再前一步入水,忽然有声音提醒她:“不要再往前了,那里很滑。”卫明枝蓦地抬头,猝不及防地与从水中冒出半个身子的无词撞上眼。他站在水里,寒潭水已经淹到了他胸膛的位置,头发衣裳全都被打湿,发丝一绺一绺地垂下,还嗒嗒地滴着水。那张昳丽俊秀的脸也沾满了水,眼尾上挑似两柄小勾子,简直宛如一个水妖。虽然是个看起来矜冷清贵、不是很好招惹的水妖。卫明枝心里的担心放下,怒气重燃,像是充耳不闻他的提醒,作势就要再上前。她一只脚刚刚提起来还没来得及踏下,无词已经抿唇盯着她。明明都已经自己跳到水潭里,怎么还一脸这种表情?卫明枝觉得她是真的摸不准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也没有不顾自己安危的想法,缩回脚便回头爬上岸。不欲理会他。穿完鞋那人还站在水里一动不动。他手臂上的伤口估计被水泡得又要严重几分。但是卫明枝觉得他活该,所以也不打算劝他上岸,一手撑地正想起身,突然手心被一块尖锐的小石子硌了个正着。她没忍住“嘶”出声,抬手一看,手心居然不走运地被硌出一道小伤口,还往外渗出点血。“没事吧?”水中之人的眉头似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人一旦倒霉起来,就连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卫明枝朝水里她的霉运源头一瞪眼:“有事!”赌气一般地,“有大事!”言罢也不管他反应如何,起身就往回走。把野花、水潭和潭里的水妖都一股脑地抛在身后。回到扎营处时,她瞧见本已扎好的帐子竟然被收起来许多。宫人们穿梭其中,拾掇着零碎杂物。这是什么阵仗?卫明枝加紧步子回到她的帐前,盼夏正候在那处,见她回来脸上急色缓下不少:“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都在收拾东西?”“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姝美人被诊出有孕,圣上十分高兴,下令要提前回宫呢。”“姝美人?”是了,前世姝美人确实为她父皇诞下过一个小公主,有孕的时间也确是在今年春天。只不过这一回,她被诊出有孕的日子略有变动。卫明枝被盼夏包扎好伤口的时候,无词也正好回来。他浑身湿漉漉地,手上还握着一束花。卫明枝不看他,他倒自己走到她跟前来了。眼眸瞥着她手上分外扎眼的细布,他将那花儿搁到她手边,“殿下走得急,忘记了给容妃娘娘摘花。”卫明枝把眼睛移开,就是不夸他“考虑周全”。-卫国皇宫内弥漫着一片喜色。圣上后宫的嫔妃已经好几年没有所出,如今有孕的姝美人又是这些年圣上最宠爱的一位,明面的恭贺庆祝声自是不会少。卫明枝回到宫中后,先是带着无词摘的花儿去颐和宫面见母妃。她还没有从早晨无词下水潭的选择里缓过劲儿来,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直到送完花与母妃闲谈了小半柱香的时辰,她才有了点精神。春猎被拦腰斩断,她父皇欲以此来挑选驸马的想法自然也被搁置起来。兴许此时,她的父皇正乐得连有过这么一件事情都暂时记不起来呢。卫明枝考虑到这个,漫上点高兴的情绪。今日也不总是一件好事都没有的。——只是那个人终归是可恶。卫明枝情不自禁又想起他来,心绪如麻,她索性独自一人卧在粹雪斋的殿中,反反复复地回想起遇见他后的每一件事。她还真想出来点门路:事情之所以会落到现在的情况,难道是因为她太过自信?虽说前一世无词确实是喜欢她的,可这一世的无词却见不得会和前世一样。变数太大了,就好似春猎、姝美人怀孕之事一般,更别提无词还是其中变数最大的那一个。他都自愿下水潭去了,除了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以外,还有别的解释么?她实在想不出来。若是这一回她真的没能让他再喜欢上自己怎么办?卫明枝觉得心里堵堵地,像被塞了一块大石头。适时有人扣门:“主子可睡下了?”是盼夏的声音。卫明枝翻个身趴在榻上,应她:“没睡,你进来罢。”盼夏于是推门而入,行至她跟前打量她几眼,声音都放轻几分:“主子的眼睛怎么红了?”“难受。”她闷闷地咕哝一句,又道,“你别问了。”盼夏果真不再追问,只是把手中的一摞信件放到她脑袋前方:“这是这些天宫外汇来的信,全都收在焦公公那儿,奴婢先给您取来了。”卫明枝点点头,盼夏便不再打扰,出殿时又轻手轻脚地阖上门。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这是个甜文,压抑不了几章的。第19章 药铺趴了好一会儿,卫明枝收拾好心情,支起脑袋开始拆信看信。这一摞都是她去春猎这两日汇来的记录着将军府琐事的信。江崇大将军父子随行春猎,因此信中所记的不过是将军府下人的采买日常。卫明枝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依然没在其中发现什么疑点。她翻身抱着信纸在榻上安静地躺了许久,脑子里忽然蹦出点熟悉的东西——鸿升药坊。虽说下人前去药房抓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这一月以来,将军府的人前去药房的次数似乎出离地多。未免记忆出错,她还翻出来以前收到的信件,一封封地又浏览了一遍。果真没记错,在这一月间,将军府的人出入鸿升药坊的次数便足有七八次之多,而她近日却没有听闻那府里的贵人身体有抱恙的消息。为保万无一失,翌日卫明枝还是早起出宫前往了信中的那个鸿升药坊——她想弄到将军府下人抓药的药方,如果药方没有异样自是最好的结果。这回出宫,她只带上了小饺子一个人,原因是她暂时不想看见无词的那张脸。虽然无词对她没想法从而拒绝她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她就是心堵了,也不欲再多想。索性找点事情做冷静下来。京都的街市一路都很热闹繁华,两旁的铺子都店门大开,偶然还能听见几声延揽客人的吆喝,板道上的行人往来不绝。今日是个阴天,浓云叆叇,和风舒缓,在外头透气格外叫人舒心。马车行到鸿升药坊不远处的时候,忽然徐徐停驻下来。卫明枝支着脑袋撑在车窗上,还没缩回来,“小饺子,怎么不走了?”外头驾车的小饺子回道:“主子,前头就是鸿升药坊了,可那儿围了一圈人,不好停马车。”“那我下去吧。”卫明枝说着掀开薄柿色妆花缎织就而成的车帘,拎起裙角从马车沿跳下,回头吩咐小饺子一句:“你在此处等我。”便提步朝那鸿升药坊走去。药房并不大,但看得出来是个老字号,门板顶上的牌匾雕漆古朴。此时这药房正门侧正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将进门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卫明枝进不去,只好拉住一位挽着菜篮子看热闹的老妪问清原委:“这儿怎么都是人呀?”老妪仿似正愁没地方给人说道,甫一闻得这问题便给她打开话匣子:“你可不知道,这儿昨日来了一位神医,摊子就摆在鸿升药坊旁边,鸿升药坊的郎中被人抢了生意、落了脸面,自然气不过,正要让那神医挪地方呢!”居然还能碰上这等事情?卫明枝给老妇人道了声谢,拨开人群往里钻。神医的摊子已经被人砸得稀巴烂,不好惹的几个男人站在围观人群的中央,正叉腰睨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神医呢?卫明枝四处瞧瞧,没瞧见什么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地上赖着不走的小姑娘这时又哭出声:“大家伙儿评评理,他们仗着年纪大欺负人!这摊子是我好不容易筹起来的,他们说砸就给我砸了,我一个小女子,来京城身无分文,不过就是想赚点儿银子回家,我容易么?呜呜呜……”头发丝儿都乱糟了,鼻头还被揉得红通通地,看起来好不凄惨可怜。卫明枝望着小姑娘停顿几息,反应过来另一个重要的事情:摊子是这姑娘筹的,那她岂不就是那位……神医?百姓骚动窃窃指责间,那带头砸摊的男人朝人群一拱手道:“诸位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行有行规,我京城药铺之间共有的约定,就是绝不会在他人行医之地恶意抢夺生意,这女子违了约,我药房自然有权将她的摊子砸毁。”围观之众因他一言都静默下来。“我又不是你们京城里的人,也没和你们有约定,就算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可以同我好好说呀,一上来就砸我摊子,我能不委屈吗?”小姑娘作势又要哭。瞧热闹的百姓复齐刷刷地将目光挪向砸摊之人。这下砸摊的几个男人再挑不出说辞,脸色青黑不定。其中的一人不耐地问她:“那你现在要我们怎么办?”“好办。”小姑娘把抹眼泪的手朝他伸出去,脸也跟着昂起来,“赔钱,双倍。”“你这是讹人!”“我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你们给搅了,还丢尽了脸,你们补偿补偿不应该么?”“你这就是讹钱!”“不管,要么你们给钱,要么我继续赖在这里。”双方互瞪着眼,皆不退让,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卫明枝听这么久也总算把事情全盘弄清楚了,她轻咳一声,从人群里走出来,径直蹲到那小姑娘身前,同她对上眼:“你可是没有回家的盘缠了?”小姑娘红着眼眶,愣愣地点头。“那你为何会只身一人来京城?来之前没把路上的账算清楚吗?”“我是来找我阿姐的。”小姑娘垂下眼,欲泫欲泣地,“可是阿姐不肯见我,还赶我回去。”原来是投亲不成。卫明枝见她年纪不大,“阿姐”也的确是北地的叫法,心里生出点同情,便从袖里摸出两锭白银递给她:“这点银子你收下吧,应当够你回家了。”小姑娘诧异地抬眼,杏眼里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忽闪忽闪地,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半晌也没接银子。反倒是旁侧的药房里的人眼见事情得到解决,朝围着的百姓挥手嚷道:“看什么看什么,事情完了,都散了吧!散了散了!”百姓三两散去,少顷这药房门前便又恢复成清清静静的面貌。药房的人想要上阶回屋,被卫明枝在背后喊住:“慢着。”她把银子放在小姑娘手里,起身绕到准备回药房的几个男人的面前,挑眉道:“我帮你们解决了这样一件麻烦事,你们连声谢都不道?”领头的人仔细打量过她的衣着配饰,发现不甚好惹,忙哈腰补救:“是小人的疏忽,先在此谢过贵人仗义相助!”“光嘴上道谢可没有诚意。”药房男人暗叹倒霉,心道刚走一个讹钱的,又来一个不知要讹什么的,后边这个来头貌似还大得很,只好战战兢兢地问:“那,那不知这位贵人觉得小店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啊?”卫明枝扣扣手指,“我要将军府的药方,你给是不给?”“药方?”男人闻言怔愣片刻,连连颔首,“给得给得,贵人快随小人来。”他这样爽快,反倒叫卫明枝犹豫起来。莫非将军府要的药材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跟着男人没走几步,觉察到身后有个小尾巴——方才还坐在药房门口地上哭的小姑娘已经拭干净泪水、理清楚头发,跨过店门跟在她后头,见她回头,小姑娘还向她扬起一个笑。“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就这样白收人银子,我,我不大好意思。”小姑娘脚尖点地,踮了踮,眼眸往旁处瞟去,“就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卫明枝在柜前等着也无聊,干脆同她闲聊起来:“听说你是神医?”小姑娘给她比出一个小指头的距离:“会一点点医术,不过比我师父还差远了。”“你阿姐为什么不肯见你呀?”小姑娘说到这个垂头丧气地:“她一直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怕波及到我。”这个说法倒是与想象中大相径庭。可,危险的事情么?卫明枝细细思索一番,却不大能想出这京城里有什么事情危险到连亲人都不能见,莫非是……刺客?死士?暗卫?这朝堂中的贵人们豢养暗卫的可不在少数。卫明枝又瞥那小姑娘一眼,心里觉得她猜对了。毕竟京中暗卫大都出身贫寒,这也能说清楚为什么这小姑娘没盘缠回家。药房的小厮很快找出一张泛黄的药方摆到她手边:“贵人,这便是将军府每回来取的药了。”卫明枝粗略扫过几眼,不是很能看明白,抬头问:“能带走吗?”“能的能的,已经誊抄过了。”她便拿起药方离开鸿升药坊,跨出药房门槛时顺手把药方递给旁侧的小姑娘:“你既然会医术,便帮我看看这张药方里的药究竟有什么用处吧。”小姑娘接起纸张,喃喃念了一遍药材名,蹙起眉毛:“这里头的药材什么药性的都有,根本不是一张能治病的药方。”果真有古怪。“那,若是将里面随便几味药材合在一起,能制出什么药?”“我看看……”小姑娘手指在药方上不断划拉,“这几味药可解暑气,这几味可解酒,这三味辅以别的药材可以制毒,这两味可以安神,这几味可使人坏腹。”她手指停下,“大致就这么多了。”“多谢你。”卫明枝取回药方,把它叠好收进袖中,朝小姑娘微一颔首,“我先行回家了,你一个人在路途中要多多小心。”小姑娘闻声连忙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塞给她,“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个药囊是我师父亲自做的,能抵御百毒,现在便送给你了。”还给她挥手:“有缘再会呀!”第20章 追求一路上卫明枝都在端详着这个药囊。香味淡淡地,药味儿不是很浓重,外面还绣着祥云和其他歪歪扭扭的银线,怎么看都是街市摊上常卖的那种不很精细的香囊。但她还是把这药囊佩在了腰上,一手抚了抚广袖里的药方,她决心把这暂时看不出意图的方子好好地收起来。回宫路过御花园时,她在石径小道上瞧见了不远处水榭里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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