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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后渣攻从良了》TXT全集下载_18(1 / 1)

白行简这些天来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捏一下他鼻尖,亲昵地道:“笨蛋,是正月十五啊,吃元宵的日子!”萧清和双耳“嗡”第一声,心跳骤然加速,五指收拢握紧了拳头,多日未曾修剪的指甲扎进了皮肉里,慢慢渗出鲜血。胸口那个位置已经疼到麻木,疼痛的感觉一再提醒着他:今日是正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宜动土,宜嫁娶,万事皆宜。“你在做什么?!”白行简发现了他的动作,连忙将他的手指展开,取来器具,一一替他将指甲修剪平整。“是他成亲的日子……”这是萧清和开口说的第二句话。白行简动作一顿,继而弯腰轻轻将他抱在怀里,“清和,不要他了,好不好?”萧清和并未说话,表情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到了晚间,他闻到了丝丝甜腻的气息,唇边传来温热,“清和,张嘴,吃元宵了。”他启唇吞下一个圆滑的元宵,方至喉头,一阵恶心,他偏头吐了出来,这一吐,便一发不可收拾,天昏地暗,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了,这才精疲力竭地靠在床头喘气,虚弱得随时就要消散一般。白行简面色阴沉,咬着牙看了一会儿他这副绝望透顶,要死不活的样子,怒火中烧,不耐道:“萧清和!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萧清和只觉得很累,合上了双眼想歇着,耳边又聒噪得厉害,复又张开了。白行简有种一拳挥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无力又挫败。这一晚上他都没合眼,眼前尽是大红喜服,凤冠霞帔,流着红泪的喜腊,那人,要同别人拜堂了,他仿佛听见了千里之外传来一声悠远:“一拜天地!”一刹那心痛如绞,他浑身战栗,咬住了双唇,模糊间似乎看到了白行简端坐在榻前的样子。白行简当真就守着他坐了一整夜,直到天将将亮时,萧清和方才有了睡意,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白行简离开时萧瑟的背影。没睡多久,耳畔泄入两道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又幽幽转醒。“留着他自有我的道理。”是白行简的声音。“主上!一个废物还能有什么作用!望主上三思!”废物?说的该是他。这是南斛军师的声音,白行简先前与他争执时听到过。“我意已决,勿再多言!”白行简威严的声音。说起来,他还没见过白行简威严的样子,必定也是很能镇人的。那晚之后,萧清和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子,白行简逼他喝药时,他准确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清和!你是不是看得见了?!”言语间的惊喜显而易见。萧清和不愿同他说话。白行简连忙找来了那废话大夫,急道:“如何?”“恭喜公子!”跛脚大夫也有些高兴,道:“从脉相上看,心中郁结颇深,许是刺激所致,倒是个好兆头,老夫再开几贴药加以辅佐,再过些日子,公子便可复明了!”“当真?!”萧清和并无喜悦之感,反倒是白行简很高兴,问他:“清和听到了吗?!你马上就可以看见了!”这天夜里,萧清和方才入睡,白行简又被军师叫走了。萧清和迷糊简感到身子一轻,腾空而起,模模糊糊眼前出现一个人影。“你……”他才一开口,后颈一痛,便失去了五感。恢复意识时,萧清和感觉手腕极痛,双脚有悬空之感,耳边是猎猎作响的风。睁开眼来,他模糊的看到脚下云雾缭绕,竟是万丈深渊!他艰难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绳索捆着绑在峭壁上一棵不粗的树上!一挣动,那棵树就发出“吱呀”的声音,他登时不动了,这才堪堪稳住。“醒了?”是那军师的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萧清和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悬崖上方的人。“你说我要做什么?!”那人猖狂得很,“你一个废人,得我主百般照顾,不该有所报答吗?!”“昨日探子来报,西北和东南向见两只jūn_duì 正朝我军进发,一支自然是北祁军,你猜另一支从何而来?”那人也不等他搭话,自顾自说道:“是北祁皇城方位!哈哈哈……想不到你竟还有如此价值?”萧清和心头一跳,皇城?身处皇宫又有兵权在手的人……难道……若不是唯一的那只手被吊了起来,他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嘴巴子,男人新婚燕尔,正是与娇妻缠绵悱恻的时候,怎么可能。“哈哈……”军师笑容中带着的讽刺十分刺耳,“我当传闻有误,没想到你当真与宗政家兄弟二人有一腿,哈哈,瞧你这瘦弱的身子,是承受方吧?三人行,感觉如何?赛过神仙?哈哈哈……”他大笑不止,萧清和却不觉难堪,有没有,是不是,同不相干的人有何干系?“不知廉耻的狗东西!”军师狠戾道:“你使了什么狐媚之术勾引主上?!为了你,南斛全军搬徙,换了营地,这才遭人发现了踪迹,地势不悉,待那两支jūn_duì 出现时,已近在眼前,根本来不及撤退,只得应战!”萧清和心中一震,白行简此举又是何意?“猜猜看,若是以你作为要挟,那两兄弟会不会束手就擒?跪着求我留你一命?!”萧清和开始拼命挣扎,他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傀儡,也不要成为任何人的软肋!“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掉下去的!”“清和!”他听到一声暴喝,而后是拳脚砸上皮肉的声音。白行简的声音。“清和!你别动,我马上救你上来!”“主上!”军师扑过来阻止白行简,二人扭打在一起。“主上莫要为了这个□□的狗东西再执迷不悟!”“住口!”白行简气极,一脚踢向军师的胸口。军师吐出一口血痰,伏在地上起不来。“清和,别怕,我来救你了。”白行简安慰着,两手拉着绳子,艰难地把萧清和的身子往上提,待他的上半身都伏在崖壁上时,解开了拴在树上的绳索,颤抖着将人拥进怀里,不住地安慰道:“别害怕,没事了,别害怕……”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这世上谁人不怕死,但是比起死,他更怕拖累别人,只是他现在还看不到,连寻死都做不到。白行简像是比他还害怕,颤抖得厉害。“我……”萧清和出声,“我不怕,你别怕……”“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去。”白行简未来得及带萧清和下山,宗政迟和宗政叙几乎是同时到达了悬崖。萧清和只感觉白行简环在自己背上的双臂紧了紧,便听见他柔声道:“清和稍微在此等一等,我去打一架,回来就带你回家。”紧接着,他就松开了自己,耳边响起的是刀剑相接的声音,朦胧间,萧清和模糊看到了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和风中翻飞的衣裳,隐约可以看出,四个人影缠斗在一处。“你想带清和去哪里?!”一道声音砸过来。这是?!“迟崽!”萧清和惊喜地叫出声!“清和等等我,待我杀了这人就过来!”宗政迟道:“皇兄!留心身后!”皇兄?!萧清和心下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听到了身后落石滚动的声音。“清和!”那道久违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讽刺的是,那人声音里竟尚有几分焦急,“你别动!身后是悬崖!”那正好!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也不要成为任何人威胁北祁军的筹码他又摸索着往后退了退!三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打斗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倒是同时唤来他名字。萧清和眼前越发清明,他已然能将糊成一团的身影分开了,他朝着那三道飞奔而来的身影大喊道:“别过来!”三人闻声,即刻止步。萧清和不愿宗政叙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双目失明,面目狰狞,丢了一条手臂,缺了一只腿,这苟延残喘的样子就是个废人!太难看,太不堪!“好,不过来……不过来……”宗政叙温声安抚道:“我们不过来,你别动。”萧清和剧烈喘息着,双眸刺痛,“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萧清和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为什么?!凭什么?!”他悲从中来,心口疼得快要炸开一般,他望着白行简,道:“凭什么我连自己的生死都无从选择?!”他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清和!”三人又往前跑来。“站住!别过来!”萧清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迟崽,你待我太好,往后眼睛可要亮一些,同一个好姑娘喜结连理,相伴到老。”宗政迟急道:“清和,别说话了,你先过来些,那边危险!”“小白……”萧清和干哑的声音并不好听,在山风中显得有些凄凉,“我不怪你了,谢谢你。”白行简:“清和……”二人本就属不同阵营,刀剑不长眼,死伤也赖不得谁,怪只怪命运捉弄,怪只怪天下不太平。“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萧清和看宗政叙的眼神万念俱灰,看得人心口一窒,凄凌的声音响彻山峭,“七王爷生于帝王之家,勾心斗角,心狠手辣,所以运筹帷幄,方能君临天下,清和也不敢妄言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但可确信的是,这天下,多的是能伴君左右的人,只是那个人再不会是我萧清和了。”宗政叙咬着牙,“清和,你先过来好不好?”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南宫妖言说这些!这种如同告别一般的话生生割裂着他。萧清和惨然一笑,笑得泪珠都落了下来,他续道:“此处一别,便永生不见了,你我皆大欢喜,此后,边关战乱也好,国泰民安也罢,与我再无半点瓜葛,叙叙,永别了。”萧清和正欲往后倒去,突然被一股力量困住!“你不能死!”原来是那破军师,他一手掐住萧清和的脖子,将他靠在自己身上,冲那两兄弟道:“这贱人的命现在在我手里!要想他活命,立马退兵!滚回你们原来的地方!”“你放开他!”宗政迟哭红了眼,“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放了他!”白行简道:“军师!放开他!你要造反吗?!”宗政叙呼吸沉重,萧清和看到他抿紧了双唇,这是他愤怒的表现,他眸色沉了沉,沉声道:“放开他,否则我军将屠尽山下的人。”那双薄唇还是那样好看,薄情,又寡义。萧清和这才发觉,他看得清了。他便趁机将宗政叙看了个够,墨色的眉,坚毅的脸,笔直的鼻梁,眉梢那颗痣也透着风情,令人看多久都不够似的。不过他看够了,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了。“宗政叙,”他被掐住的喉头很紧,每一字都说得很艰难,“放过白行简,你我两清了。”“住嘴!”宗政叙暴戾道:“谁许你两清的?!”不要,他不要两清!他不允许他们之间再无瓜葛!“哈哈哈……”萧清和笑起来的声音怪异得很,像是怪物发出的求救声,“我许自己的,我许自己再也不要遇到你,来生也不要。”他笑着说完,反手抱住紧紧军师,纵身一跃,落入了深渊。宗政迟凄厉地声音穿破长空,“清和!不要啊!”萧清和笑着哭了,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哭了,他看见悬崖边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宗政叙,他手里握着自己一片衣角,脸上尽是彻骨的悲痛。也该让他痛一次,萧清和痛快地合上了双眼。第48章 找到尸骨床上的人浑身一抖,猛然睁开了一双湿润的眼睛,外面天已大亮,萧清和喘息着抬手额头上摸了一把,全是冷汗。“少爷!”门外传来丫头绿绮轻声试探的声音,“您醒了吗?”这丫头每天早晨都会给他端着洗漱的水等在门口,恐怕今日是等久了才出声的吧。“进来。”门一开,风就灌了进来,萧清和习惯性用掌根揉了揉眉心,又按压了两下,道:“放下吧。”言外之意是:退下吧,不用服侍了。“是。”绿绮难得安静乖巧,放下方木托盘就退出去了,顺手合上了门。门还没合严实,门外的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又推开了。萧清和皱眉,“怎么?”绿绮见少爷脸色苍白,也是一脸歉意,欠身道:“少爷,绿绮刚才忘说了,楼下有位公子说要见少爷。”人还未下床,就来生意了?这副身子倒是招人得很,萧清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是昨日同尹公子一道来的那位,说是姓晏,一出手就给了这么大一块黄金,”绿绮说道黄金眼睛都亮了不少,忍不住财迷一样用手比了黄金大小的形状,但是马上又转为愤然,“花妈妈见了黄金,就命我来请少爷了……”尹公子?同宗政叙一同来的?见他做什么?“花妈妈见钱眼开,笑得见牙不见眼,明明……”绿绮声音委屈了,说得艰难:“明明少爷身子不适,还……还让少爷去陪客……”萧清和刚想说:你个小财迷,也好意思说别人见钱眼开,听了这后半句又觉得心中冲入一股暖流。他笑了笑,道:“你个小财迷,过来。”绿绮依言上前,他打开首饰盒子翻了又翻,心道:这小倌儿怎的一样拿得出手的首饰都没有。他翻箱倒柜了半天,像样的首饰没找着,倒是看到几盒女子常用的脂粉,便随手挑了盒精致些的,赏给绿绮。绿绮盯着她手上的胭脂盒,两眼放光,嘴里却道:“不用了少爷,你留这自己用吧,这个是你唯一一盒胭脂……”萧清和闻言僵住了一张俊脸:“……”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你自己都揭不开锅了,还非赏人饭吃。“我不用这些,放着也是浪费,你拿去吧。”绿绮仿佛当他那句“我不用这些”是放屁,“少爷,真的使不得……你还要见……”“拿着!”萧清和一想到自己满脸脂粉的模样,只觉得脸都要气黑了,一气之下再次打开铜镜前的盒子,把里面所有的女子所用之物都翻找出来,通通塞到绿绮手中。清了脸,漱了口,绿绮带他来到楼下前厅,姓晏的果然等在那儿。见他来了,忙走了过来,还未开口便被人截了胡。“哎呀!我们小辞终于来了!”花妈妈脸上的脂粉一如既往的厚,一见萧清和来,脸上喜笑颜开,那脸上的□□“簌簌”往下掉,挤眉弄眼地揶揄道:“小辞,你可让晏公子好等,还不快赔罪?”萧清和见她那副故作姿态的模样就知道“赔罪”是如何赔。“是。”他规规矩矩欠身道:“让晏公子久等了,望公子海涵。”见花妈妈还不走,一脸献媚的笑,晏肖眉都不皱一下,伸手入怀,取出两粒碎银子,随手扔给她,“下去吧。”花妈妈连忙接住,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复又转向萧清和,使了个眼色,道:“好好给晏公子唱,要搭角儿的话,招呼一声便是。”萧清和不忍看她那双歪斜的眼,颔首作回应,她这才扭着蟒蛇身子离开了。姓晏的深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道:“走吧。”说完转身就朝着前厅的门走去。萧清和愣住了?这是上哪儿?他这是被花妈妈卖掉了吗?萧清和只得点头,一头雾水跟上。姓晏的出手阔绰,萧清和决定叫他晏阔绰。在晏阔绰打量自己时,他也将晏阔绰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一张脸生得周正,虽算不得俊美,倒也算过得去,只是眼神太过正直了,半点不像会来逛青楼的人,身量不算高大,但隐约可以看到蛰伏在衣裳内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像是个习武之人,眼神带着些轻蔑。总的来言,别说卖艺,卖身也不亏。萧清和对不如自己好看但又比寻常人俊俏许多的中人以上之姿统一用“过得去”来形容。街前候着马车,见他们二人出来,站着的那人忙将布帘掀开来,道:“总管。”“进去。”姓晏的冷声道。萧清和一怔,登时脸上五彩缤纷,重新打量了晏阔绰。这是打算在轿中唱?忽地眼前一暗,帘子就放了下来,轿厢中就他一人。这是何意?姓晏的不上来?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晏阔绰翻身上马,走在他的轿子旁边,见他探出了头,便给了他一记眼神。那眼神如何形容呢?不解,还有一丝鄙夷?萧清和明显感到被称呼总管的晏公子对他仿佛有些似有若无的敌意。兴许是他想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能有什么敌意。正想着,马车就动了起来,萧清和正偏着头,一颗脑袋猝不及防地一歪,“嘭”地一声砸到了窗棂边缘上,他那一瞬间脑袋都疼绿了。“入他娘的!”萧清和一时没控制住,骂出了声,见晏阔绰一脸复杂的神色,他心中那叫一个懊恼,好不容易有个人带自己从那破地方出来,指不定路上还能寻个机会逃走……不过骂都已经骂了,现在再捂住嘴巴也摁不回去了,萧清和便眯着眼睛笑得那叫一个璀璨夺目。好在晏阔绰未说什么,皱着眉,抿着嘴,转过头去,好似在嫌他太粗俗。嗯……这还没上路就把人得罪了,萧清和你真了不得啊,他心道。轿子摇摇晃晃的,倒也还算舒适,摇了好一阵才停下,这时萧清和睡得正酣。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正对上晏阔绰那双复杂难言的眼睛。糟!竟睡过去了!一路上所有逃跑的机会都错过了……可能是天意安排,看来这一场风月是在所难免了,哎!天意难违啊!萧清和看着眼前这张脸,越看越顺眼,倒觉得,这戏唱不唱都成,身倒是可以……“晏公子要我帮忙脱衣服?”晏阔绰绷着一张脸,命令的语气道:“下来!”萧清和的脸登时垮下来,一连串的问题,“不在轿子里吗?那去何处?那边的灌木丛小辞觉着可行……”“闭嘴!”晏肖几乎咬牙切齿,心中震惊不已,此人怎这般不知廉耻!萧清和果然闭嘴,却还是望着一旁的灌木丛,一脸跃跃欲试。走着走着,晏阔绰停了下来,他也跟着顿了脚步。晏阔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道:“进去,皇上在里面。”宗政叙?!萧清和顿时变了脸色,连呼吸都不匀,调戏的话也再说不出了。“没听见吗?!”晏阔绰推了他一把,“快点!”萧清和便走了过去,脑中却一片纷乱。洞口等着两人,萧清和眼中几乎要溢出热泪,其中一人,那身形,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们曾一同并肩作战,互相为对方包扎伤口,他们曾互相交付彼此的后背,就连他落下悬崖时,他悲切的哭喊声都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宗政迟……他长高了些,骨架也长开了些,褪去了那份少年模样,如今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巧的是,这男子汉双目通红,好像也刚才哭过一般。“你是谁?”昔日的挚友只用了三个字将萧清和从温情的回忆中拉回。“我……”他一顿,不知怎么回答,他是谁?萧清和?还是梨园无姓名辞的戏子?洞口边另一个人却是一直盯着他看,那深邃而探究的眼神无端使得萧清和一颤,仿佛在通过她的□□看向某个灵魂。良久,他道:“进去吧。”萧清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脚下走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洞内很黑,不过没走了几步,便看见了昏黄的烛光,以及烛光中那个人的影子。他胸中大震,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个人是宗政叙!那人轻靠在墙壁上,双眸静静垂着,里面如同死水一般平静无波,恍若一副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那万念俱灰的模样,看得人心惊,若不是鼻翼轻轻翕动,谁都不会相信,这竟是个活人。是怎样的悲伤与绝望,才能将一个人毁成这个样子?萧清和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慢慢走上前,终于看清了宗政叙守着的东西:那是一副森森白骨,身上的血肉已尽数腐烂脱落,头骨上的两个骷髅黑洞洞的,在这昏黄的烛火下异常可怖!他吓得倒退几步,脚下踩了枯枝,发出咔嚓的声响。宗政叙听到动静,缓缓抬起了眼睛,看到他时怔了怔,片刻后又笑了笑,那笑里的凄惨和讽刺令人不解,他不再看他,伸手去摸了摸那颗骷髅头,嘴角带笑,神色温柔,任谁看的都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萧清和垂下眼颊,这才发觉,那副白骨缺了一条右臂骨。“清和,别怕,”宗政叙不厌其烦的抚摸着那副白骨的凹进去的脸颊骨,正义轻的像是怕惊醒梦中人,“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回家吧,好不好?”萧清和听得那句“清和”,脑中“嗡”的一声,如同千斤巨锤砸在头顶,除了闷痛还有不知所措。“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我们回家。”那……竟然是他的尸首!那森森冷然躺在冰冷山洞里的,是他的白骨!宗政叙真是好笑!他活着的时候尚不珍惜,此番却说要带他回家?委实讽刺!回哪个家?那个和孟员外的千金组成的家吗?说不定家里已经添了丁,这算什么?四口之家?哈哈哈哈!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好笑啊!他原本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有血肉之躯的生命!他开始有些神志不清,此处太过逼仄,他真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然跑出了山洞。“哎!站住!”萧清和笑得越发放肆,惊飞了林中些许鸟儿。脚沿踩了石子,站立不稳,瞬间天旋地转,他身子一斜,摔了下去,接着后脑一痛,失去了意识。第49章 遇到小白萧清和醒来时,床边坐着那个姓晏的。“醒了就起来,跟我走。”冷冰冰的样子也很吸引人,不过萧清和更在意他的来意。“我若不跟呢?”他撑着起身,方才发现自己并不在浴凰阁自己的屋里,而是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晏阔绰并不多言,掌心一震,一道白光闪过,长剑横在了萧清和脖颈间。“还是走吧。”萧清和摊手一笑。他并不怕死,倒是真想瞧瞧,宗政叙要做什么。一下子接受了太多冲击,萧清和只觉头痛欲裂,晏阔绰走前头带路,反正也溜不掉,值得揉揉眉心,跟了上去。越往前走越熟悉,直至到了发现他尸骨的山洞前。门口不知何时支起了矮木桌,只见一人坐在桌旁,一袭牙色长衫,双目紧闭,像是在等什么人。一看到宗政叙,萧清和平静的心跳又一次剧烈起来。“公子,人带到了。”晏阔绰拱了拱手。宗政叙睁开眼,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视线转至萧清和身上。“坐。”还真是惜字如金。萧清和一时没记起自己的身份,僵硬道:“不必了,公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宗政叙眯了眯眼,刻意忽略那种不知怎么来的不协调感,启唇吐出几个字,“从良,以后跟我。”萧清和简直要笑出来了,到底是谁该从良?他是城中戏子,身份卑微,就该从良?那宗政叙呢?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子,自己沙场杀敌,他却在洞房花烛。坏的是分明是他,现在却要自己从良?萧清和到底还是没笑,“尹公子说的哪里的话,小辞是浴凰……”“走吧。”宗政叙站起来,走到了前面,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不会跟上。萧清和当然不愿意跟着走,但……他看了眼身边手里握着剑的晏阔绰。得,走着吧。宗政叙既然这么说了,看来是已经给了花妈妈足够买下他这颗摇钱树的钱了。想来应该是要来个金屋藏汉?走到轿前,晏阔绰掀了珠帘,便在一旁候着,萧清和等着宗政叙先进去,但后者只是静静地等着,不言语,亦不动弹。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萧清和心里叹了口气,先一步上了轿。果不其然,宗政叙跟着弯腰钻了进来。轿身轻晃一下,而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起来。宗政叙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萧清和也无意去找寻话题来说,轿厢中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萧清和虽然困极,但一和这个人身处同一个空间,就觉着呼吸粘稠,整个人紧绷着,实在生不出什么睡意来,只得硬生生坐到了目的地。轿帘被掀开,姓晏的恭恭敬敬地道:“公子,到了。”这次是宗政叙先一步下了轿,萧清和弯腰跟上。这是一处私人庭院,大门两侧种着两棵巨大的梨树,从年头上来说,起码也有几十岁了。萧清和素来喜欢梨花,不由得多看两眼。宗政叙却在一旁突然出声:“好看吗?”萧清和点了点头,道:“好看。”“那以后便住在这里。”宗政叙冷然说着,推门踏了进去。姓晏的守在了门口。入了内里,相比外面少了一些颓败之感,宅子不大,比不上皇城,更比不上丞相府,倒是清雅干净。嗯,是个很适合金屋藏汉的地方。除此之外,萧清和还发现,青砖青瓦的房子分别有两块地,无一例外种了半人高的梨树,有的才冒出新芽,有的已经开了花。萧清和不可避免地想起宗政叙曾经答应过自己的事。没为他做到的事情,现在为另一个人做到了。一个要被金屋藏娇的人。如此想着,心中的厌恶更甚。“我昨日找了个算命先生。”宗政叙好像也并不在意他话少,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那先生说,他还活着。”萧清和心头一颤,想到那在原处山洞里自己的尸骨。他说的活着,说的是……自己?“我一定能找到他。”宗政叙嘴上说着一定,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确信的意味,薄弱得似乎要散了。萧清和没由来一阵难过,正打算说什么,门口进来一人,素衣一袭,手执幡布,令人一看就知道是算命的。这打扮,倒有几分像白行简那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宗政叙方才说的算命的便是这位?这能有多靠谱?也不尽然,若宗政叙要找的人是他,那还是算准了的,他确实还活着。“公子。”算命人拱手,言语恭敬。“先生那日说我要找的人尚在人世,此话当真?”萧清和暗自撇了撇嘴,话已出口,难不成别人还能说是假的?随随便便就能给安个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自然是真的。”那先生说着,视线往萧清和身上瞟了一眼,一下子顿住,生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错开。萧清和胸口那颗脏器飞快跳动了起来。“公子放心,您很快就能找到这人了。”宗政叙接着问能不能直言那人的所在之处,那神棍跟所有的神棍一样,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之后,便被宗政叙挥手放走了。人已行至门外,却突然回过头来看了萧清和一眼,眼眸微眯,仿佛能够通过这具身体看到内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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