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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25(1 / 1)

这一两月的时间, 几乎日日都有振奋的消息从北方传来。齐军一日未歇,连破十城,终于将割让的城池尽数收回,甚至还攻进了右厥族的王帐。停战时,已是初夏时分。大胜的齐军将自塞北归来。“等他们到上京那日,我一定要出门观望观望,这一仗真是打得太漂亮了!”卫明枝躺在难得空闲的男人的膝上,眸光灼亮道。而闻苏只翘着唇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没说话。她也不在意,望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她抬手一摸,旋即眉头微蹙,抱怨似的,嗔道:“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你是不是没有按时用膳?也没有好好休息?”闻苏把她的手抓下来,“阿九感觉错了。”“怎么会!”卫明枝一个翻身坐起,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比划了几下,“原本就没有多少肉,现在更是,没人催着你就连早晚膳也不用了么,你还当……”她被他及时用唇堵住了。位置一瞬颠倒,他顺手阖上手边大开的木窗,俯下身继续缠着她。好似要把多日的不见全数补偿回来一样。卫明枝像酥糖似的被他一层一层剥开,责怪的话语全都灰溜溜地散了个干净,只能哼唧着地任他磋磨摆弄,最后化成一滩水,被他掬起来揉进怀中。一通厮磨。待云收雨过,闻苏已拥着她浅浅地睡去了。美人榻不算大,二人合卧只算堪堪能挤下。卫明枝不敢乱动,昂着脑袋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脸的轮廓。清隽、漂亮,若是不睁眼,那一股子凌厉之气便消散了八.九分,像只无害又惹人怜爱的小兽。他的样貌本来便不很具有攻击力,只是平日里眸中常年罩着阴郁戾气,才使人不敢靠近。卫明枝看得满心柔软,估摸着他也应当睡熟了,这才慢慢、慢慢地从他怀抱里退出来。抄起地上的外衣把自己裹好,她缓了会儿,挪到门口轻声叫水。沐浴过后浑身的不适感退去些许。卫明枝浑身清爽地,湿好帕子,又给小榻上的人擦拭身子。就算是被这样作弄,他也还是没有清醒,看来这段日子当真是累坏了。-辰时,床榻旁无人,只有一枝绯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卫明枝支起身把花儿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发现了不对。花瓣上没有露水。她着好衣裳,洗漱完,推门而出,门外候着的却不是青荇,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男子身穿白衣,身量颀长,面容清雅俊秀,见她出来很是温文地给她问了个礼。这声音……“广宁王?”卫明枝惊愕狐疑地打量道。“正是。”真正的广宁王应下这猜测,“九公主可要用早膳?”“闻苏呢?他去哪儿了?”“丑时北军自东门而入,禁军甲卫于宫中接应,现在应当与康劭在英武门交战。”卫明枝有一瞬的茫然。“这是,今日的事情?”闻苏居然就这么反了?一声招呼也不给她打?倒是有征兆的,只是她不问,他也就不说。“九公主且安心在府中待着。”广宁王道,“此处已做好万全准备,若宫中……兵败,公主便即刻随我出城。”胸腔中的心跳变得急促,卫明枝没由来地想到昨日他抚她眼角时的神情,浑身都冒出冷汗来。他已经做好了把她抛下的打算。怎么能有这种念头呢?明明诗里都说的是“生死契阔”。卫明枝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奔到那人面前质问。可质问……要质问些什么?他对她实在已经足够好,她又有什么能质问的?她只是在害怕。倚着回廊上的木柱缓缓地卸了力,她告诉自己不能妄动。闻苏那样缜密的一个人,布局前必定把所有可能都算尽了,她这处若出了问题,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给他添乱。浑浑噩噩地等待着,树上的鸟儿也不知叫了多少声,日头越攀越高。突有人疾步小跑入院。“禀王爷,太子殿下已经控制住宫中局势,康劭伏诛!”廊上的两人都应声而动。“此言千真万确?”“我要见他!”-昔时恢宏庄严的齐皇宫城满目肃杀。脚下平坦幽雅的路铺满了血色,沿路还能看见横陈的尸首和兵戈,宛如多年前的一场梦中的景象。空气中都是铁腥味。卫明枝腹中翻涌,有些反胃。“九公主。”一路护送的广宁王把尸身和她的视线隔开,观察着她的脸色,“要是见不得这些场面,不如先回王府罢。”卫明枝摇摇头。这些景象虽也令她心情沉重,但最最令她难受的还是味道。大概是血味太过浓重。广宁王连路问过几个清理残骸的兵卒,领着卫明枝走到了宣正殿前。卫明枝在玉阶之下,终于遥遥地望见了令她心心念念的人影。闻苏背身立着,面朝内殿。笔挺的身影好似松竹,笼罩在屋檐的阴影之中,泼墨似的雅贵。他一动不动,就伫在那里。卫明枝忙忙奔上去,小喘着,离他几步之近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内殿里有什么。闻烈倒在大殿中央。他死了。胸口被一剑刺穿,血已流尽,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块血泊。但他没有合眼,临死前的表情甚至没有痛苦,而是阴厉地勾着嘴角,仿佛在嘲笑。卫明枝强忍下又一度的反胃,提步跨进内殿,绕到了闻苏身前。他浑身都是血,发冠微散,长剑还握在手里,剑尖滴红。秀美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亮色,阴云沉沉、冷戾骇人,恍如回到了与她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卫明枝有点发晕。她上前一步,但闻苏好像浸在了魔魇中,没有看见她。大约是闻烈生前对他放了什么话。卫明枝心脏紧揪,轻缓地拥住他,抚拍着他的脊背。手底下僵直的身躯果真被渐渐抚慰得放松了稍稍。“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哐当”一声响。闻苏手中的长剑落在了地板上。他回抱住了她。卫明枝总算松口气,正想再说话,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周遭景色随即灰暗下去。意识涣散前,她听见有人哑声唤她“阿九”。第77章 后记再度醒来时, 卫明枝发现她又躺在了熟悉的床榻上。闻苏就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 身上也没有了丝毫的鲜血味。“我……”她刚张口,闻苏便俯下身略显紧张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些没力气。”卫明枝抬手摸摸他的脸,“你现在没事了吗?方才见你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 是……闻烈和你说了些什么话吗?”“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闻苏伸手覆住她的手,一手揽过她,撑着她慢腾腾地坐起来, 唇就贴在她耳侧, “阿九可知自己已有身孕?既是闻不得那些味道,就该离开, 反正我总会回来。”卫明因言枝脑子猛地一滞。半晌, 才讷讷地道:“身,孕?”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唔, 已有些时日了,还好昨日没伤到。”闻苏把她拥得更紧, 又怕勒着她, 手上松了松, 埋在她发间,低声道,“多谢你, 阿九。”——好似一声叹息。他想起闻烈临去前对他恶意的讥讽。那纵死不瞑的双目中留有独属于暗色的疯狂和嘲弄,他的兄长说:“我弑父, 你杀兄,呵,你我同是疯子、禽兽、丑类, 没什么差别。”确实没什么差别。尚还年幼时,他和清宁公主一同被先帝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时候,他就曾听见过这句话——“那个皇帝,我替你杀了他。”女人闻言更为癫狂地哀叫,挥手在他的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又狠狠地推开了他,像躲避一尊瘟神,“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因为什么?他不得其解,又欲挣脱,直到有个暖暖的怀抱拥住了他。他明白过来。因为,阿九。是她把他拉出深渊。-皇城易主,这些日子上京城内明里暗里一派风云涌动。但卫明枝被闻苏护在王府养胎,就没什么真切体会。广宁王已回了他的老住处,定国公府,大约是打算做回他的世子爷——不对,如今是国公爷了。青荇在被放出房门、经历了初初的震惊过后,心绪极为高涨,毕竟“这是连说书先生都不敢写的东西”。洪家太仆来访过一回,听说离府之时满面红光,想是多年的心结已然解开。最忙碌的人当属闻苏和阮大夫。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忙碌,则是因为身兼三职:给未来的皇帝陛下解决暗伤、施针开药;给未来的皇后娘娘把脉稳胎,随时陪护;给一言不合逃出疗养之地的广宁王复诊眼疾,上门访病。卫明枝不止一次听见阮桑桑哀呼嚎叫——这叫什么事!她,属实是辛苦了。-卫明枝胎像稳定后,上京城中的势力洗牌也差不多结束。新皇的登基大典举行前,她与闻苏搬进了焕然一新的北齐皇宫。换了个住处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闻苏对此不甚满意,三番两次宽慰她“与粹雪斋相仿的院子已叫人在建了,阿九再等一等”。卫明枝觉得,闻苏可能比她对粹雪斋的执念还要深。-登基大典一套繁琐的规章礼仪暂且不提,反正自那日以后,闻苏便穿上了玄色底袍暗金龙纹的衣裳,头戴冕旒,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不过日子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太大。卫明枝醒来见不到枕边人,但枕上总伴着一枝带露珠的花儿。闻苏下早朝以后便陪她用膳,摸她肚子,趁她小憩或是看话本的时间批一堆奏折。卫明枝每日瞧着,都不禁觉得她的夫君实在是个勤勤勉勉的好皇帝。-从上京城政变到卫明枝成为皇后的时间,才刚好够齐卫两地的书信一来一回。不出所料这一番变动后的书信比以往厚了不止一倍。她拆开封口,把信纸全都翻看一遍,一一回过所有信件,这才打着哈欠午睡。一番弄人的造化过后,她所喜爱的人最终还是做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母妃当是也能把心放下。唔,她有些想家了。-一日下朝,闻苏的脸色不太好看。殿内的宫婢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喘气。卫明枝被请来此处时也觉察到了不对。怀胎已足六月,她的肚子十分显怀,站在原地就宛如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虽然她依然认为自己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但闻苏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见着她就要把她抱起来,不劳累她一根脚指头。卫明枝心安理得地卧在男人怀里,扯他冕下垂落的珠串,“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苏不欲吭气,最后被她亲得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告诉她:“是周家那个老头。呵,竟然想把他女儿塞进宫里来。”卫明枝心里一塞,还没说话,他便已经亲亲她脸颊,道:“我只要阿九,旁人都与我没干系,他要强求我便削他官爵,没杀了他已是很忍耐了。”“从今而后,我看何人再敢提这种事。”他料的没错,从今以后,朝野上下再没有人敢提让皇帝陛下“广纳后宫”的说辞。大臣们那一年都被吓傻了。而卫明枝……她除了心中熨帖之外,又拓展了旁的认识:她的夫君,好像并不是史书上写的那种以德服人、宽宏大量的好皇帝。但她很喜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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