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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22(1 / 1)

未过多久,伴随着一声太监的高喝,北齐皇帝携着后宫眷属自金钟寺山门前浩浩荡荡地进了来。偌大的庭院霎时安静下去,齐刷刷跪倒了一片。不过卫明枝所在的地方的王臣贵族身份较高,倒只是俯下身作礼。一阵恭敬浩大的问安声罢,那北齐皇帝给在场众人都免了礼,卫明枝直身一眺,终于看清楚了那久闻大名的“昏君”其人。着实是个年轻的帝王,生得很是俊逸不凡,一双眉眼尤甚。不过这帝王的眼下带着两抹乌青,满脸的困倦阴鸷,心情很不美妙的模样。他直接略过了与高官勋贵的寒暄,衣角带风地走到已经搭好的御座之上,撑着脑袋欲睡不睡,吓得庭院之内的气氛一片凝肃,临近些的太监宫女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辰时,浴佛礼正式开始。过程都与卫明枝曾听说过的差不离:那金钟寺的住持出来说了好一番话,又是焚香又是净手,鸣钟声里,便有几个僧人抬着一人高的铜制佛像从殿里走出。其余的僧人则在旁唱诵着经文,庭内众王公大臣都是恭虔地垂首。铜像被抬到莲池边的时候,卫明枝忽然隐约地听到了一串“喀咔”的木头断裂之声。她抬眼往声源处一看,却见那装着铜佛的木架子的一侧横杠已是摇摇欲断,请佛的僧人有几个大惊失色、有几个还没反应过来。“闪开!”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卫明枝心中一惊,赶紧拉着广宁王往旁避去。庭中的僧人、大臣全都乱作一团。只听见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和水声,水花铺天盖地地从莲池砸向四周。电光火石间,卫明枝猛然记起来此广宁王非彼广宁王,是不能被人瞧见蒙眼带子底下的真容的,于是忙忙挡在他身前,举手遮住他的眼和脸。在感到肩背被人揽过之时,水花已经追击上来,顷刻便将她的头发、后背全部淋湿。第66章 坦白耳旁仍是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经过初始的势头, 水花倒是陆续落了地,互被水汽阻隔视线的人们也渐渐看清楚了庭院内的景象。在感知到方才那阵阵仗已经平静以后,卫明枝才勉强睁开眼睛, 顺带把手给收了回来。好在眼前的人大致都没被淋湿。她松口气,正想退几步打量周遭情况,忽然发觉广宁王揽着自己后背的手依然没有放开。卫明枝拍拍他的肩:“已经没有水花了。”男人却环她环得更紧, 脑袋也微微垂落下来,贴近她,以极其轻的声音道:“不是意外。”“嗯?”“这次的事情, 是他故意的。”“‘他’, 是谁?”广宁王没再答,手指抚了抚她的肩, 将她松开了。卫明枝因着他适才的话, 心思全然被吸引去,这时也不着急张望四周, 依旧是站在原地望着他。就见男人动作不顿地解下外裳,披在她身上、拢好, 这才道:“府里的人应当有准备更换的衣裳, 待会这里的事情结束, 我们一同过去。”“唔。”卫明枝应了声,心知此地不是说私密话的好时机,也淡下来追根究底的念头。见男人凝郁的脸色, 又给他宽心:“若那个人是要针对你,那他的谋划也没有得逞。”瞧他并没有因此言好转, 略一思索,她继而道,“况且现在天儿已经转暖了, 我就当玩了场水,又不会着凉。”男人总算面色稍霁。人已被哄好,她也得空随意地侧身看了眼:院内的勋贵僧人都没什么大碍,就是模样狼狈了点。那铜佛正巧歪倒进了莲池之中,除了掀起不合时宜的水花,并没有伤到人。倒是载着佛像的木架子被崩得四分五裂,一半随佛像一起砸进了水里,一半还露在池边。砌池的汉白玉石砖亦被砸得碎裂凌乱。紧接着,卫明枝便觉察到她的脸正被一道森然的目光盯着。她把身子再度侧了侧,寻找到了目光的来源——莲池对面的御座之上,那年轻阴沉的北齐皇帝正托腮端详着她。就连颤抖不堪的寺庙住持在他脚旁跪下请罪,他都恍如未见。卫明枝猛地想起广宁王话里的那个“他”。心头一颤,她只遥遥朝那皇帝俯身行个礼,便背过身去,再也不与他对视。可后背那道视线仍如跗骨的毒蛇一般紧追不止。正适时,她的手臂被人触到。卫明枝回神一瞧,却是广宁王。他触到她的手臂后,仿佛是找准了位置,一路下移,直至将她的手给牵好,方沉声道:“我们去旁边。”走远些,背后的那道视线也消失不见了。卫明枝舒心不少,望几眼身旁深沉冷静的男人,不禁想到了他前几日的大理寺之行。加上这回佛像之事,已是那皇帝的两重试探了。看来她当初对那皇帝疑心病重的推断果然是正确无比的。就是不知还有没有第三回 、第四回……-佛像已落水,也算是沐浴过一番了。加之一行勋贵都湿着衣裳,这浴佛盛典在惩戒过几个“肇事者”后便草草结束。皇帝领着众后宫眷属直接前往金钟寺内礼佛。余下来的各王公大臣则各自去寻找府中的仆侍更换湿衣、未带更换衣裳的为了不失仪几乎全都打道回府了。卫明枝从寺里厢房换好衣裳出来,广宁王还等在门口。此时辰时还未过,日头灼亮得很。“接下来该做什么?”她盘算,“按照礼制,好似应当去焚香念经了,午膳还要吃斋饭……不过人走了这么多,这礼制还作数么?”“自然不作数了。”广宁王道,“接下来想做什么,全凭殿下喜欢。”“真的?”见人点头,她思索片时,兴致盎然道:“我不想念经,我想去逛庙会!”“那便下山。”一旁干等待的老管事终于听不下去了,小声地打断:“王爷,这……”广宁王稍一侧首,老管事便知悉此事已然多说无益,只得躬身应承下来:“王府的下人没带更换的衣裳,未免失仪,王爷与王妃已经先行回府了。”卫明枝听明白后,给他道声谢:“有劳管家代为转达了。”老管家又是一阵恭谦。话音渐落时,伫在一旁的广宁王倏地轻声道:“这金钟寺我虽熟悉,可山下的庙会却年年有变。”卫明枝垂眸瞥一眼他身侧那只皓白修长的手,心底好笑,到最后还是上前顺意牵住他,像安抚府中那只白猫一样安抚道:“知道了,不会叫你走丢的。”老管事一行把身子躬得更低。-从山门前的石阶下来,走过一段小路,便能瞧见河边人群熙攘的庙会。这浴佛节不愧是北齐民间的盛会,一眼眺去,庙会竟看不到尽头。各种口音交杂在此隅空气里,显得既生动又活泼。卫明枝一面牵着人小心地避开往来百姓,一面张望着两旁摊位,格外地兴高采烈:“好多摊子!有吃的,还有我以前买过的那种酥糖,看来那茶楼的小厮真没骗我……啊,还有卖珠串的,还有金鱼乌龟……”卫明枝最后掏钱买了好几只乌龟,抱着盛水的瓦罐离开摊位时,她还捏了捏广宁王的手:“这下府里的那只大肥猫有伴了!”身侧男人默然瞬息,提醒她:“这里卖的乌龟是用来放生的。”卫明枝步子一顿:“放生?”想了想她觉得也是,既然是浴佛节,不杀生定然是至为重要的一环。她低头看了几眼瓦罐里安静地趴伏在水底的几只龟,改变主意:“入乡随俗,那就去放生吧。”穿过人海,卫明枝随处寻了个岸阶,拉着广宁王一同蹲在水边。把瓦罐里的几只龟全部放进河里去之后,她又牵着人钻进庙会里。从庙会头逛到庙会尾,再从庙会尾逛到庙会头,其间吃了许多北齐独有的民间小食,到傍午时分、庙会的人都散了一半的时候,卫明枝终于走累了。她对于此还有几分惋惜:“之前为了准备出嫁,母后都不准我出宫习武了,后来又是赶路、又是适应新地方,都没怎么摸过枪……我定然是不如从前了,不然也不会只走一个早晨就觉得累。”“不如我背殿下回去?”身旁有再轻淡不过的声音传来。卫明枝起先一怔,而后缓缓、缓缓地把头偏向旁侧,在确认自己没有把话听错以后,她嘴角情不自禁地高高翘起来,旋即又摇头:“你又看不见路……”“殿下可以为我指路。”他道。卫明枝没再吭声,牵着他的手、望着他的脸,站在原地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能抵过这个提议的诱惑。男人背起她来的确是不怎么费力的。卫明枝松散地环着他的脖颈,还兀自沉浸在越活越倒退的羞耻之意中时,他已是判断道:“似乎轻了些。”“胡说!你明明以前也没有背过我。”这话刚说完,她就突然想起来,这人虽然没有背过自己,但好像是抱过几回的。“右边有人。”她只好道。庙会上对他们注目而来的人愈发多了。卫明枝把头埋低了些,继续发挥用处:“再往前二十丈,就要往左拐进到那条小路,之前说好的,管家应该已经把马车停在那儿等着了。”终于缓慢地走过了所有的摊铺,人也变得更为稀少。趴在男人肩上的卫明枝眼睫微动,蓦地,懒洋洋地唤了声:“无词。”不一会儿,低沉的、与她思念已久的声音一般无二的,男人回应道:“嗯。”“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她的声音终于变得轻快,“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发现了你的?”“殿下第一次进书房那回。”那就是,她确定他身份的那一日!这样一算,她好似也没有先他多久。卫明枝思及此,暗恼地磨了磨牙:“那你怎么一直都不与我坦白?”“本不欲叫你发现的。”他道。卫明枝狐疑地偏头瞧他。说实话,她是不大相信这句话的。在书房那日以后,她无疑回想过许多遍从她进入王府之后,“广宁王”对待她的每桩每件事情,结果却发现,他在她面前好像根本没想着要演另一个人。这哪里是不想叫她察觉的做法?卫明枝觉得他还藏着别的事情没说,可她现在心情好,也就不与他计较。“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不知。”“是枕头!”卫明枝把那日从头到尾的经过都与他说了一遍,包括枕上图案、也包括耳后小痣,末了,只听见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里头夹杂的情绪复杂极了,令人辨不分明。卫明枝亦不追究这个,拨了拨他的发丝,问道:“说起来,‘无词’也只是我给你取的名字,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男人长久地没有说话。卫明枝的心中便生出来难掩的委屈:“当初在南卫我这么问你,你不回答,也就算了;可你现在把我娶来北齐,却连名字都不告诉我……”他陡然顿住脚步。卫明枝心里微喜,抬眼望见前方景象,又一沉。原来是老管事和王府的仆侍们迎了上来——她只顾说话未曾留意,停放马车的地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言不发地从男人背上跳下来,卫明枝径自走上了回府的马车。男人随后也掀帘迈进车厢,但她堵着一口气,扭头不看他。马儿嘶鸣一声,车轮驶动,车厢帘子轻微地晃荡起来。“闻苏。”男人在这声响中,忽地轻声说。卫明枝还没反应过来,只把头扭了回去:“什么?”“闻姓,名苏。”他沉静地重复一遍,“我的名字。”第67章 当年这并不是一个光鲜的名字。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大约世上真有“命定”这种东西。就好比, 有的人生来便浑身流淌着污脏不堪的血液,剜骨剔肉,至死为解。年少的闻苏时常这样心想。后来在一场大劫中遇上一个人, 他又觉得这样的宿命没什么不好,因为就像有个道人所说的那样——“阴阳两极,有至浊即有至清。”“浊为之浊, 清才为之清。”“浊若不复,清亦为浊。”关于这些话,他能想到多个比喻:譬如海棠花与遮雨生苔的屋檐、又譬如猫儿和巢穴、再譬如可口的酥糖和裹满油污的糖纸……只是南国的那一段日子, 相比于过去十余二十年的时间, 实在是太过清澈,又太过像一场梦境。若不早日将其牢牢地抓在手里, 那样的日子不知何时也许就飘散不见了。所以自回北齐的一年间, 他日日筹谋、日日布局,生刺的权柄握在手里, 竟也不似过去那样排斥恶心。那时,他曾被问过一句话——“你当真认为她会认不出你?”当真?……没有答案。又或者说, 他在期待这个答案。因为只有对一个人至为在乎、至为熟悉, 才能在一切陌生的地方把那个人给辨认出来——即使那人与从前的样貌、声音毫无相似之处。而这件事情, 他的“母亲”做不到,“父亲”做不到,“兄弟姊妹”亦是做不到。尽管那时, “九公主郁郁不乐、闭门不出”的信条就被他攥在手里。尽管他也知道,放任她弄明白他的身份, 只会让她与危险更近一步。进退皆为一己私欲。而放她跳出这个深渊,则更是不可能。果然。“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这话小时候听起来觉得没错,现下再听, 也还是尤其正确的。至于后来没有过深地伪装,他总是为此说服自己,“是不欲令她难过”。可他心底也很清楚,他在惧怕。惧怕“她真的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在乎他”这一后果。所幸这些都没有出现。他的阴暗的、污浊的所有,终于、终于被破开裂隙,照进来了一缕光。-马车一路安静地驶过山脚小路,驶入京城街干,最后停在王府门前。卫明枝被马儿的短嘶声牵引回心神,暂时放下了脑海中糟乱跳跃的思绪。她深深地望了对面端坐的男人一眼,提着裙摆慢步走下马车。等到男人也跟着下车,她扯过他的衣袖便疾步往雪院的方向行去。“青荇,看好门,谁也不许放进来。”嘱咐罢,无视青荇疑惑惊讶的目光,卫明枝利落地阖上了房门。房内没开窗,光线比之外头要昏暗稍许。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她跟前,安安分分地,一动也不动。“你……”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仍旧无法遏制的不真切感,“你是北齐的那个,太子?”见人颔首,她扣紧手指,勉强牵动嘴角笑了声,“我只是有些,有些,不太能反应过来。”她喃喃道,“这事情真的是,太出人意料了,你,你当初怎么会来卫国,还落到那个境地的?”“三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变乱。闻烈勾结右厥族,还用了其他手段夺得大势。我就是在那时被他钉进了一根银针的。后来他为了掌控齐境,伪造诏书,宣告了我的死讯,并且暗地里寻找我的踪迹,要置我于死地。”“难怪北齐皇帝一登基就给右厥割了十座城池……”卫明枝慨叹一声,瞧着他,“所以,你往南逃了?”“嗯。”他道,“他的人一路追杀,就如同你知道的,我本不畏毒,可当时伤势过重,又遭银针反噬,虽然留下一条性命,却昏昏沉沉地被送进了南卫皇宫里。”“那,那个通缉令也是……”“是闻烈做的。不过用的是假借人手的法子。他和江崇暗中达成了交易,江崇助他在卫国找到并杀掉我;他则许诺江崇一个条件。”听着这话,卫明枝时隔许久又想起了上一世元化十五年、致她身死的那场政乱。彼时,主谋之一的镇北侯获得兵符的直接原因便是北齐派兵压境。本来北齐在齐卫两国经久和睦的情况下出兵就是有悖常理的,可若是,“出兵”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条件,事情便变得明朗许多了。再加上之前查到的,江崇在外养着一个北齐毒师的事情也变得很好理解。这一环又一环,原来根源竟在于此。卫明枝好不容易吐出一口郁气,想到另一件事:“你既然用了广宁王的身份,那真的广宁王又去了何处?”“治眼睛。”“治,眼睛?”“他那年为得到闻烈的信任,废了一双眼睛。拖了两年时间,那双眼若再不治,神仙也难救。”“原来他真是我们这边的!”卫明枝话音方落,猛地想起什么,一拍额头很是懊恼的模样,“对了对了,你曾与我说过你有两个朋友,一个擅长武艺和下厨,另一个喜欢养猫,这样一看,不就是洪太仆和广宁王么……我早前怎么没想到!”“你,不害怕?”“怕?你莫非是指,‘谋反’这件事?”卫明枝想了想,坦诚道,“还是有一点的。但这种事情不都是你在做么?我又不用动手指头。况且从我的身份看,北齐若是交予现在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几时要对卫国发兵都是未知数,对比之下,那当然还是你比较稳当呀。”男人不言不语,薄唇紧抿。卫明枝又继续道:“再说了,我都已经嫁给你了,古语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虽然我是在被卷进来之后才知道的,但是,若你提前告诉了我这些,我应当,咳,应当也会和现在一样……”剩下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因为她已经被男人紧紧地按进了怀里。兴许是为了贴合广宁王的喜好,此时他的衣襟上沾满了清淡的松木香味。卫明枝额头抵在他颈前闻了几息,拍拍他的背:“先前就想说了,你顶着这个身份做这些事情,看起来好奇怪。”头顶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松倦:“哪里奇怪?”“另一个人的脸和味道。”卫明枝言简意赅,扯了扯他身后垂落的白绫,问,“带子,可以解么?”男人回了她一个鼻音。他没放手,卫明枝只能偎在他胸前,胡乱地伸手勾到他脑后白绫的结,拆几下没拆掉,她蹙眉道:“我看不见!”男人这才慢吞吞地松开她。有了眼睛协助,覆眼的物什总算被她拆落下来。那双熟悉漂亮的黑眸随即显露出来,一瞬不瞬地映着她的脸的倒影。只是他的下半张脸还是与记忆里不甚相符。“是易容吗?”“唔。”卫明枝有点新奇,踮脚上前仔细地瞧他的脸,却瞧不出一道缝隙,未免漏过蛛丝马迹,她还上手摸了一通,但还是一无所获。“要用水。”男人提醒她。卫明枝恍然,回身取了杯茶来,指尖蘸过水面,又拂过他的脸侧,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润的水迹。不一会儿,边缘的纹路便隐隐地显现了。卫明枝放下茶水,好奇地抚上去,紧接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那层薄如蝉翼的东西给撕落了下来。当薄膜完全脱离,男人原本的容貌就再也隐藏不住。卫明枝端详着那张令她熟悉不已的、清隽秀美的面庞,蓦地踮脚往他唇上啄了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望向他的眼睛,唤道,“闻苏。”第68章 养蛊被唤之人眸色微深, 蓦地手臂一使力,卫明枝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搂着腰肢提了起来。她整个人都攀在他身上,眼见那张好看的脸离得越来越近, 下意识便伸出手去抵住他的额头。“我还……”话语间注视着男人幽黑的眼瞳,她的声音也渐渐变低弱了:“有话没说完呢。”虽如此言,但她说罢, 抵着他额头的手便随即垂落下去。目光慌乱地左右一瞥,她最终还是看向他的眼睛,慢吞吞地环紧他的脖颈。像是无声的许可。鼻尖相触。紧接着是嘴唇。卫明枝的眼睫颤颤地合上, 把方才没说完的话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全心全意地安抚起怀抱里这个她思念已久的人来。过了初始一阵的心慌意乱,她居然也能分出闲心去感受其他的事情了:比如亲她的时候, 闻苏, 唔,对, 他的手好像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地搁在原处、不敢乱动。早前在南卫皇宫待嫁时,她就曾被塞了很多闺中图册, 虽然后来一把火把它们都烧干净了, 但她在不明其事的时候还是翻过前边几页的——那册子里头的人可不是这样。这样想着她的脑袋便被人捧着挪开了些距离。闻苏的唇红润润地, 眉头微挑,眼里带点打量之色:“在想什么?”卫明枝脑子翁然一声,只觉赧然, 连忙挥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我,我……在想被你打断的问题!”她咬咬唇, 有了主意,先发制人道,“大理寺, 就是,裴光将军的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头的人安静好片刻,也不知是不是对她翻脸无情的举动感到无可奈何。她正欲抬手掩面,身后有声音传来了:“裴光是我杀的。”卫明枝闻声一肃,不由自主转回去看他:“那……”“裴光是闻烈的人,外塞的兵权在他手里。崔少府的侄子也在塞北军中,他欲让崔家人上位,又不肯得罪闻烈,只好处处弹劾裴光,但折子都被压下去了。后来他便买通山匪要除掉裴光,准备事.后伪装成意外。谁知山匪不敌裴光一行,我先前派去埋伏的人便做了后手。”卫明枝记起来:“崔少府,就是在大理寺被审的那个大臣?”他颔首。这样看来,崔少府偷鸡不成蚀把米,兵权毫无疑问已经落到闻苏手里了。卫明枝高兴道:“这真是一石二鸟的计策!”闻苏却摇摇头:“往后不会叫你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卫明枝因言想到什么,上前抱住他的腰,闷闷道:“你知道的,我不能拿卫国涉险。”“我也说过的,我需要九公主做的事情只是在北齐过得平安顺意。”“你怎么还这么叫我?”卫明枝揪住他话里字眼,猛地站直身体,不满地掰着指头给他数,“殿下,九公主……就没有别的?”极其不满地提醒道,“我都已经嫁给你啦!”闻苏只瞧着她,没吭声。卫明枝便继续给他数:“我母妃唤我‘枝儿’,我父皇唤我‘小九’,你,你就算想不出来别的,也不会自己挑一个么?”他顿了顷,试探地唤道:“阿九?”卫明枝一愣,很快笑逐颜开:“这个好!你以后便唤我‘阿九’吧!”又礼尚往来地问,“那我要怎么叫你呢?我想想啊……”这一想她就想到了点旁的东西。“你之前既然是东宫太子,必定也被很多人唤过‘殿下’。”“嗯。”闻苏定定地看着她,“怎么?”“我就是忽然想到,”卫明枝咳了声,“照你从前的那种身份,怎么会试毒试到尝不出味道的?”他闻言缓缓地别过眼去,望向了一旁的青瓷花瓶,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地曲起,声音晦暗难测:“齐国先帝膝下曾有十八个子嗣。”“这我知道。”卫明枝点点头,“青荇曾与我说过,说这十八个皇子早年夭折的占了近半数,后来又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所以就……”“不是夭折,是毒发身亡。”闻苏纠正道。他回视卫明枝愕然不已的脸色,神情淡漠地道:“齐国先帝认为,‘欲使一国强盛,其主必要自身强大’,所以便参照密阁暗卫的方式,膝下十八子,无一例外自幼便要接受抗毒训练。”卫明枝震惊得许久没能说出话。都说虎毒不食子,北齐先帝、那广为传颂的一代雄主,对于子嗣竟然连兽类都不如!而且这般做法,还颇像……“养蛊。”闻苏冷冷地吐出了这个词。卫明枝心中一滞,不由得伸手牵住他,将他曲起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展平,可再多的话都堵在了喉咙眼,一个音也发不出。闻苏抿着唇,倾身再次把她圈进怀里,垂首附在她耳畔道:“他不会让我死的。”卫明枝就势把手抚到他脊背上,轻柔地顺着。好像小时候她的母妃哄她睡觉一般。他的声音仿佛放松了稍许:“我对他而言有几分特殊,他没想过要让东宫易主,所以我的命要一直留着。”“这样太好了。”卫明枝亲亲他的脖子,手也圈紧他,“你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一整个午后加晚间,青荇都忍不住时不时地偷瞄卫明枝。卫明枝最初还能装作什么都没觉察到,但当那目光投来得愈发频繁,她也遭不住了:“我脸上究竟有什么东西?”青荇心虚地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奴婢就是在想,今夜,广宁王会不会来雪院。咳。”卫明枝怔了瞬,想到午时她与闻苏也算把话说明白了,那么日后的相处必定不能再沿用前态……“是呀,他,要是来了该怎么办?”乱七八糟的念头争前恐后地涌现在脑子里,卫明枝只觉脸颊泛起一阵热意,慌忙抬手拍了拍,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惜收效甚微。今夜无风,月色皎洁,藏在枝头的鸟雀叫得格外欢快。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卫明枝趴在桌上,心绪已从慌张转为郁闷。——他没来。“主子,该睡了。”已经出门晃悠一圈回来的青荇敲敲门,提醒道。卫明枝勉强支起脑袋,脸上带着郁郁生疑的神情,语气也很是低闷:“你说,他怎么都不来呢?”“这,广宁王向来也未曾宿在雪院呀,今日不来,算不得奇怪吧?”青荇想了会儿,搬出来一套说辞,“况且主子您不是也说过?‘广宁王他一家都很修身养性,他不是还每日参禅么?想来是很有一套少私寡欲的定力的’。”……什么修身养性!什么每日参禅!都是骗人的!他根本不信鬼神!卫明枝憋着一腔闷气,奈何无处发作,只得不甚雅观地蹬掉了两只鞋子,重重地把自己摔进床榻里,扯过被子蒙住脸,再也不说话了。第69章 邀请后边好几日, 卫明枝在面对闻苏的时候都有些欲言又止。用膳时对他止不住的偷瞄,喝药时对他蹙着眉头的注视……这些想来都是被他发现了的。他也曾特意询问过其中缘由,只不过都被卫明枝含糊其辞地蒙混了过去。她纵然脸皮不薄, 可要让她把全部真实想法都当着喜欢之人的面抖露出来,还是很臊人的。而闻苏就算再聪明,对于揣摩女子心事也仍是没有太多经验可言。二人古古怪怪地度过了几日, 第五日早晨,在前厅用早膳的时辰,老管事领着一个宫中的公公进了来。“见过广宁王, 见过王妃。”公公掐着一把尖细嗓子, 依次行过礼后,道明了来意, “今儿贵妃娘娘在宫里办了一场小宴, 琢磨着王妃您初来咱们齐国,都未曾体会过北地的习惯, 为此特意派遣奴才来请您入宫游玩呢。”卫明枝微讶:“入宫?”离浴佛节的事情过去还没有几天,原本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后宫就来请了, 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又想到浴佛那日北齐皇帝的试探和那一阵阴沉探究的眼神, 卫明枝放在桌下的手不禁攥紧了膝上布料。“正是。”公公道, “马车停在王府门外,王妃您拾掇拾掇好了,就随奴才即刻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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