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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21(1 / 1)

这无论如何不像装模作样的声势。可,要是广宁王真与昨日的城外刺杀有关,那岂不是就和北齐皇帝一党对着干了?卫明枝苦苦思索也寻不到广宁王这么做的道理, 一个早晨都抚着白猫卧在榻上愁眉不展。午膳过后,洪家的人来访王府。卫明枝换好衣裳梳好妆时,洪夫人已被老管事领着来到了雪院。那昨日才见过的洪家夫人臂间亲自挽着一个木制食盒, 身后只跟着两个婢女,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多余的物事了。卫明枝请她在廊上靠椅里入座,不等她开口, 洪夫人已是和气地笑着道:“先前已在前厅见过广宁王了, 一应谢礼也搁在那儿,这算是专门给王妃带的东西。”边说还边拍了拍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食盒。“举手之劳罢了, 你不必如此客气的。”洪夫人但笑不语,徐徐地揭开食盒盖子, 一阵清淡的香气便飘散而出。卫明枝伸头一瞧, 见盒子内躺着一盏羹食。蜜色剔透的汁液上还散着好些嫣红可爱的桃花瓣。洪夫人这才解释道:“这是桃花羹, 桃花瓣是从我们府里后院的树上摘的,可新鲜了,王妃不若尝尝?”卫明枝没推拒, 接过她递来的白玉勺子,舀了一小口羹食, 放进嘴里。滋味既清甜又滑溜,叫人本是困扰的心情都好转不少。“夫人,你的手艺真好。”洪夫人闻言掩唇失笑, 打趣:“怎么人人吃了我家的东西都要这么夸赞一句?我可受不起。这桃花羹呀,是我夫君做的,花儿也是他亲自摘的。”“洪太仆?”卫明枝惊得手中动作都停了下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日在洪府门前那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管怎样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壮汉摘花做羹汤的模样。好半会儿她才回神感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洪夫人不可置否:“是呀,当初我第一回 见他,也只觉得他长得很是凶狠吓人呢。”卫明枝捧起玉盏,搅了搅盏中羹汤,兴致颇高:“第一回 ?我倒被说得有些好奇,夫人和你夫君是如何相识的?”“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洪夫人摸了摸下巴,回忆道:“洪家世代都是武将,我夫君在洪家那一辈排行第三,却是最早随父出征的,弱冠之年就已经立下累累战功,可独当一面了。我母家是庆国公一脉,那时我父亲还是国公爷,膝下只有一双子女,所以我那长兄自幼便被铺好了从文之路,可他心中却神往上战场杀敌卫国,也因此时时苦闷不堪。长兄自书院学成那年,与我私下商议从军之事。我自是希望他能实现心中志愿的,所以也帮着他隐瞒家中长辈,叫他暗中通过了洪家军的试炼。只是jūn_duì 启程北上那日,我心中不舍长兄,竟然脑子一热偷了军服混入行jūn_duì 伍之中。”见卫明枝面上毫不遮掩的诧异之色,洪夫人笑着摇摇头。“当然,我在那日晚上整队歇息的时候就被旁近的人认出来女子之身。说来也巧,那一次洪家军的统领便正是我夫君。不过那时候他分毫不懂怜香惜玉,一把便将我揪出了队伍,还抽刀削掉了我的头盔,更是说要把我以‘扰乱军纪’的罪名就地处决!”卫明枝啧啧称奇:“这岂止是不懂怜香惜玉!”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呀,他自然没有成功。我长兄也赶过来了,证实了我的身份后,他总算把刀给收了回去,不过还是恶言恶语地赶我立刻回上京。可那会儿天都黑了,我一个人又要怎么回京?我长兄好说歹说才劝动他留我一晚,第二日再叫府里派人接我回家。”洪夫人说到此处声音放轻柔了稍许:“也就是在那个晚上,我发现,这个名声赫赫的将军给女人提洗澡水都会脸红!很有意思是不是?我也觉得他有趣,所以慢慢地、慢慢地,就把他变成我夫君了。”卫明枝由衷道:“这个故事真美。”想了想,她望向洪夫人的脸,斟酌问道:“可是,他既然那时是个厉害的将军,现在又为什么……做了一个太仆?”“王妃其实是想知道,王爷和我家夫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致使如今这样的结果吧?”洪夫人心思玲珑活络,话外之意果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卫明枝颇为赧然地点点头。“王妃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洪夫人笑道,“你初从南卫来我齐京城,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好奇这些十分情有可原。想来王爷也不曾向你提过其中缘由。”她叹了口气:“其实也实在是因为这些事情说起来非常无可奈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也命也’,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虽然如此说,但我还是想知道。”卫明枝认真地道。洪夫人目光悠远:“那,我也只能告诉王妃一些我所了解的事情。”“大约是八年前吧,我夫君被派往驻守北疆,那时我已与他成婚,自也随着去了。就在那个冬天,我被诊出有孕,前几个月害喜得厉害,他便学着做了上京城的吃食,千方百计地哄我开心。也就是在第二年,先帝又往北疆派来了一个人。”她话至此顿住,忽问:“王妃可知道先帝时的太子闻苏?”就是那个传言中的“废太子”。卫明枝赶紧道:“略知一二。”洪夫人颔首,继续道:“那被先帝派遣来北疆要塞的人,便正是这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年年方十五,随军在塞北呆了三年,却一点也不娇贵,也曾上战场杀敌、也曾画沙盘运筹、也曾与我夫君学做羹汤,我夫君更是与他结为至交好友。三年后,上京城中的先帝患病,同时将太子殿下与我夫君召回京。我夫君也就是在那时在上京城中、经由太子殿下引见、与定国公世子——也就是广宁王结识的。回京的一年间,先帝的病症反复几次,日趋严重,弥留之际,乱事发生了。总而言之,在那场乱事中,我夫君的兵权被夺去,太子.党溃败,太子殿下更是被杀害后又被污名。许多太子.党系的大臣权贵都纷纷改投胜者门下,广宁王……也是其中之一。”第63章 秘闻卫明枝有许久都没有说话。听过这样一桩旧事, 她的心中除了恍然惋惜之外,还漫着一股隐隐的困惑与危机感。真正的广宁王原来是太子门下,后又改投入当今北齐皇帝帐下, 那一双眼睛也听说是在辅佐今帝登位的时候瞎的,两年前更是被而今的北齐皇帝封作显赫无比的异姓王。能在风云诡谲的宦海中拥有这番经历,广宁王其人的为人处世真可称得上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而无词既然与他有着匪浅的关系, 想必原来也是身在这北齐君臣的密网之中的,那他从前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一身抗毒的本事倒不似寻常权贵家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所能具有,味觉尽失正也证明了他幼年经历必是坎坷无比的。而他现今顶替了广宁王的身份, 又似在与北齐皇帝作对, 其中是否也有那真正的广宁王的授意?目标所指又是什么?无果。现在到底仍是掌握的东西尚少,无从再做进一步的推测。卫明枝心事重重地把洪夫人送至王府大门, 见她上马车离开, 驻足一会儿,准备打道返回, 却在转身时瞧见了一道白衣影子。不远处的广宁王负手而立,看起来已经在原地站了好片刻。卫明枝略显惊奇:“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没答, 反倒问:“九公主昨夜睡得可还好?”原来是来询问他那盒安神香的效用的。卫明枝据实回道:“睡得挺好, 一夜都没有醒过, 好像也没怎么做梦。”他颔首,又道:“还有件事情要同你说,府里过两日会来一个大夫, 是为我调养身体的,九公主若有时间, 便亲自为她挑一个住处罢。”卫明枝正想问为什么要她来挑,广宁王已紧跟着道:“那大夫是个女子。”她便哑了声,忆起不久前的“红颜知己”事件, 半是好笑半是疑惑地把这事答应下来:“我待会就去挑,可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要不要紧?”“一些小毛病,不碍事的。”卫明枝闻言也算放下心来,利索地给那即将到来的大夫选了间雪院旁近的院子,命人打扫过后,又抱着白猫无所事事地撸了两日,那大夫才正式踏足王府的土地。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青衣杏眼,一副天真烂漫模样。“是你!”那姑娘一见跨进厅门的卫明枝,便瞪圆眼睛惊呼起来。卫明枝的脑中也缓缓回想起这位大夫的形貌——不正是一两年前她在卫京城的鸿升药坊前遇见过的那位神医么!“你是齐人?”女大夫点头:“是啊,我倒是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南卫的九公主!”卫明枝却没能及时回应,颇有些出神。她想起了那时她对于这女神医姐姐的身份的猜测,是京城某位显贵的暗卫手下一类人物,不过若她们姐妹俩是齐人,那么这一猜测便很显然是错误的。而且依今日所见,这位女大夫的阿姐,有且只有唯一一个身份的指向——齐国暗探。“你怎么了?”见她久久不言语,女大夫唤了她一声。卫明枝这才收回思绪,“一时太惊讶了而已。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瞧瞧住处。”女大夫便轻易地开心起来,脚步轻快、面泛笑意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这水榭修得真好看,那上面画的鸟儿是神话里的金乌吗?”“池子里有鱼的吧?是金鱼还是能吃的鱼?”“这假山石林通向的是什么地方?若是在里头玩儿捉迷藏定是很有趣!”……这一路两人也互通了姓名,准确来说是卫明枝得知了女大夫的姓名——毕竟南卫九公主的名头在北齐已经颇为响亮,连带着她的名字在北齐民间也不再是秘密。女大夫姓阮,名桑桑。意外的是她们竟然是同龄。带着阮大夫来到住处,卫明枝便见她马不停蹄地开始清点起所带的药箱里的东西来。银针、钵杵、各类药材在桌上一字排开,卫明枝看不出来名堂,只觉得这阵仗好似要诊的不是小病。“广宁王的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不好说。”阮大夫头也不抬,“我只是听师父说他的经脉被人用极阴损的法子封过,后来我师父又帮他把那封脉的东西给取了出来,本以为那样就能恢复从前,但就在几日前,我师父却接到书信说,广宁王偶尔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身体?”“也不是中邪,就是有时候身体的某部分会不可控地僵滞,无法动弹,持续时间倒不久,好像是眨眼就能恢复。但这种毛病在危险关头就太致命了。”卫明枝舒了一口气:“这样啊。”阮大夫清点好东西,总算得空,抬头看她,宽慰道:“我师父怀疑是给他取出体内封住经脉的东西时落下的毛病,不算大问题,这才会派我过来。我医术虽比不上师父,但也算很厉害的,你就不要太担心了。”“多谢你了。”卫明枝给她斟了杯茶,推去,“广宁王晚膳的时候才会从书房里出来,还要你等一会儿。”“我还能多歇歇呢。”这么说罢,阮大夫捧着茶杯落了座,却没饮,只上下打量一番跟前的人,愈发地欲言又止。卫明枝于是坐到她对面,好整以暇地问道:“我看你像是有话要说,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阮大夫的眉头忽皱忽展,犹豫半晌,最终一咬牙,道:“你是南卫九公主,平常应该会定期给南卫皇宫里写信呀、家书呀什么的吧?”“嗯,会写的。”“你能不能……有时候在信里帮我问问一个人的近况?能帮我给她带话就更好了。”卫明枝见她神情,隐约有了点答案:“什么人?”阮大夫抿抿唇,静了几息才开口:“我阿姐。”“你阿姐,是宫里人?”“是,兴许你也认识她。不过我阿姐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她也是,也是身不由己,不对,是因为我!”阮大夫说到这里情绪有点激动,“但她真的对你们没有恶意的,你一定要信我!”“据我所知,卫皇宫里是没有齐人的,所以你阿姐很可能是隐瞒了身份入的宫,你真的确定要将她的名字告诉我?”卫明枝慢慢地问。阮大夫被她一言说得低落又沮丧,喃喃道:“你是好人,在南卫的时候还帮过我,我很会分辨人的……”“你不知道,我和阿姐都是孤儿,我们是在行乞的时候认识的,她一直都保护着我,把我当做亲妹妹,后来长大点,我们遇上师父,一起被收养了去。师父说要分别教给我们毒术和医术,以后用毒的,要为他杀人;行医的,要为他救人。阿姐那时选了学毒术。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那些年她也不知经受了多大的磨难,可她回来以后,只要看见我平安开心,就会笑。有一年,阿姐被师父带去见了个人,从此就远去南卫,我很久很久都得不到她的消息,好不容易从其他的人嘴里探到一点,就马上瞒着师父南下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卫明枝沉默良久,没做回答,直到指尖不经意触到微凉的茶杯时才抬起眼眸。“你阿姐在卫皇宫里,是要杀人?”“不是的。”阮大夫急忙解释道,“我回来以后,师父也和我说过,我阿姐这次的任务和以往都不一样,只要齐卫不交战,就永远没有让她杀人的一天!”她又跟着补充:“而且你已经嫁来齐国,正是两国和睦的最好保障,只要你在一天,我阿姐对南卫就没有任何危害。”又是小半刻的寂静。“好,我帮你这个忙。”卫明枝吸口气,望着她,“但同样地,只要齐国有一丝一毫危害卫国的意思,你阿姐的身份都会立刻被暴露给我父皇。这样你也答应吗?”出乎意料地,阮大夫没有过多犹豫,好似对这个要求已有预计,格外干脆地点了点头。旋即又露出一抹悲伤苦涩的笑意:“我师父总以为我什么也不懂,可我都知道。阿姐在南卫有了孩子,多了牵挂,已经有不听从命令的风险了,我师父想放弃这一枚棋子。”阮大夫与平素活泼天真很不一样地,叹了口气,“所以这一次明知道我那么想阿姐,他也放心地放我来这里见你。师父是想借我的手啊……”与其真叫别人动手,还不如自己主动搏个生存下去的机会。这小神医,看起来倒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天真无邪。也是了,自幼东家西家讨生活的小姑娘,哪有什么也不懂的?“你阿姐……”“她叫阮倬月,名字是我师父给取的。现在应该是南卫皇宫里的,姝嫔。”第64章 苦吗姝嫔。姝嫔。竟是她。那个美貌、和善又性情古怪的女人。卫明枝暗暗念了一遍又一遍这个称呼, 心中震动,思绪也在一瞬间变得混乱纷杂起来。她想到了关于那女人的很多事情,重要的、不重要的, 没什么道理就全部涌现于眼前。大约是晃神的时间有些久,就连房内进来一个人她都未曾觉察到。直到阮大夫起身朝来人问了个礼,卫明枝才如梦初醒般抬起脑袋。是广宁王到了。卫明枝压下脑中如乱絮般的回忆, 站起来给他挪了个位子,又想到他眼睛蒙着东西应当是看不见座椅在哪儿的,于是上前拽他袖摆, 将他牵引到位上坐好, 这才功成身退地避到两步之外的木凳上去。“你们瞧病吧,不必理会我。”她大气地道。好在广宁王没有一定要她回避的意思, 闻言径直将手伸了出去。阮大夫开始给他号脉。卫明枝在旁看着看着, 心神又飘远了。她想到了那个药囊。阮桑桑曾将它作为回礼送予她,回宫后姝嫔瞧见, 好似第一眼就把这药囊给认了出来,还夸赞“绣得好看”, 就连无词也曾说, 他有过一枚与这一模一样的药囊。阮家姐妹是齐国暗探这一点基本可以确认, 而药囊是她们的师父所制,无词有那东西、还与姝嫔相识,便能证明他与齐国暗探关系密切, 甚至,他就有可能是暗探之一。想法一旦破开闸口, 愈来愈多的印证便随即对应上了——譬如他不畏毒、譬如他失了味觉、又譬如他武功高强,至于后来被人用银针封住经脉、又被人追杀陷害入宫,则可以解释为他暗探任务失败, 遭遇上要取他性命的仇家。卫明枝紧紧盯着不远外手臂被扎了数针的男人,眉头不由自主渐渐蹙起。她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是无词与广宁王有关系,而是齐国暗探和齐国异姓王联合了起来,好似还要与北齐皇帝作对。卫国不是没有暗探势力的,但卫明枝对此所知不多,只唯一了解的一点是:从古至今无论是哪国暗探,从来都只隶属于一国之主。而像如今这般,暗探与异姓王联合谋行逆反之事,简直闻所未闻。又或许……他们并非谋逆,而是平反?卫明枝倏忽想到初入齐境时,青荇与她说过的一则民间传闻——北齐皇帝登基至今,都没有传国玉玺。传国玉玺。这是一国传承至为重要的东西。这般物事消失不见,被偷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便是被人带走了,而且是被拥有足够权势接触到它、并且使用它的人带走的。这也足以解释北齐暗探和异姓王联合“谋反”之事。他们也许效忠的是那个背后之人、那个拥有传国玉玺的人,也就是,北齐帝位原来的主人。当初北齐的一位太子和三位皇子,除去现今登帝的这一位,至少还活下来了另一位。而无词他们所要图谋之事——是废皇帝。“好了。”阮大夫就在这时收起针,嘱咐道:“确实是有暗伤,王爷你这段日子都不要再动武了,我会给你开几副药,每日都要按时吃,然后每隔三日再让我给你施一次针,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的。”“有劳。”广宁王把手收回去,忽然侧了侧头,轻唤一声,“九公主?”卫明枝自知方才那样长久地盯着他,他不会发觉才奇怪,可她正是心乱无措之时,也就不大能够心平气和地寻找理由。“我出去了。”她说罢便站起身匆匆地往门外走去,迎面浇来的凉风将她心中那股杂思乱绪给稍稍理净了些。要怎么做?只闭关思考了一个晚上,卫明枝便有了决断。第二日她早早醒来,洗漱好自己后,赶去了隔壁阮大夫的住处——“你可不可以,把广宁王要吃的药做成甜的?”阮大夫甫一听她这个要求还十分地不可思议:“广宁王竟有这种癖好?”卫明枝摇摇头:“不,是我想这么做。”阮大夫瞧她几眼,大概也心知其中的不便言明,没再追问,只道:“做倒能做,不过还要你等一下。”卫明枝朝她道声谢,坐到了一旁看她配药。不一会儿,甜药便被阮大夫给抓配完成。卫明枝在她的指点下倒药上水,又燃柴架炉,好一通忙活下来,才终于熬成一小碗棕黑色的药汁。阮大夫从旁拎起一个勺子递过去:“我觉着这药甜得你都能尝一尝。”卫明枝依言试了试。药果真是甜的,虽然还是带着一阵浓烈的药材味。别过阮大夫,她端着药亲自给广宁王送去。往常这个时辰他都在成亲那夜住的主院里。跨进院门,卫明枝正好瞧见广宁王坐在石凳之上,而那府中的老管事,则是躬身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话。见得来人,老管事当即直起身子给她问安。“我是来送药的。”卫明枝解释一句,走近些,把端盘给搁在石桌上。盘内瓷碗当啷响了两声,碗内震起水纹圈圈。老管事看看广宁王,又看看卫明枝,正欲张口,坐着的主事之人已是抬手做了个屏退的手势。又踯躅小半刻,那老管事终究没能违背命令,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卫明枝站在石桌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广宁王,直言不讳:“老管家应当是想验毒的。”也不等回答,她就已经抓起木盘里的勺子,舀了一小匙药汁,“虽然你看不见,但我还是意思意思喝一口吧。”言罢便将勺中的汤药一饮而尽。“九公主应当也知道,药不能乱喝。”广宁王看起来却不像放心的样子。“是那大夫说我能尝的!”卫明枝把勺子放进瓷碗里,给他推过去,“没毒,喝吧。”广宁王拿起瓷勺搅了搅药汁,没立刻服下,“九公主近来有心事?”“是呀,有一件很沉重的心事。”见他手指停顿,卫明枝又催促道:“你把药喝完了我就告诉你。”广宁王微叹口气,一连喝了好几勺药汁,就在又一勺药被送至唇畔的时候,卫明枝突然开声问:“苦吗?”勺子在唇边顿住,那张薄唇轻微开合,格外地云淡风轻:“还好。”一勺饮毕,又是一勺,停在同样的位置时,卫明枝又开声了:“药是甜的。”这回瓷勺停顿的时间比前次要久了点,但也只是一点,药汁很快又被饮下。广宁王轻轻放下勺子,面色波澜不大,语气似无奈又似掺杂着几丝松快。“这便是九公主的心事?”“嗯。”第65章 初八瓷碗里的水纹仍未平静, 透过树梢的日色洒在上头宛如流动的银鳞。就在卫明枝抿抿唇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将才离开的老管事又进来了:“王爷。”欲脱口的话被卡在喉头,卫明枝一侧身, 见那老管事面上神情颇是焦急凝重,遂给他让了道:“你们若是有要紧事,就先说吧。”老管事谢过礼意, 上前躬身沉声道:“王爷,大理寺派人来请,说是陛下亲指了您去旁审裴将军的案子呢!”审案子?广宁王不是已经静养许久了吗?怎么还要把他请去?愕然间, 卫明枝把脑袋转向了石桌边端坐的那人。却见广宁王神色沉静, 仿佛早已预知此事。他只端起药碗将其中的汤药尽数饮下后,便握拳掩在唇边缓缓站了起身。卫明枝连忙堵住他的路:“你要去?”此行凶吉不知, 万一是那北齐皇帝已经觉察了端倪, 故意设下的鸿门宴呢?“无事的。”他似乎心情还不错,唇角稍一勾, 宽慰道,“殿下在家中玩儿几天猫, 我便回来了。”他说罢抬腿要走, 卫明枝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手臂, 半信半疑地瞅他:“你真会回来?”“那碗药。”“嗯?什么?”“这几日殿下可以与那大夫琢磨琢磨,那碗药倘若能再甜些,我回来以后兴许会尝着味儿。”他道。就在卫明枝发愣的时候, 他已是抬手拿住她扯着衣袖的手轻轻挪开、垂下,末了还复问一声:“记得了?”卫明枝拿眼睛瞥他。他也没要回答, 驻了几息便随着老管事远去。-其后几日广宁王果然都宿在大理寺没回府。卫明枝留心观察了两天动静,得知这回审案的地方虽在大理寺,但和大理寺实际上是没什么干系的, 因为此案主审是康劭大将军、旁审则为广宁王——都是皇帝亲自指派的。而且这个案子要审的那位大臣,也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好像真和广宁王临行前说的一样,没有大事。卫明枝松了口气,这才仔细琢磨起把药变得更甜的事情。她还抽空给南卫皇宫写了几封信,其中自然也有十分不醒目的、交予姝嫔的信中之信。四月初八,广宁王离府的第四日,北齐的浴佛节到了。这日之前卫明枝就被府中管事、嬷嬷等人告知,北齐浴佛节乃是一桩分外隆重、举国相庆的盛事,而在这般日子,她身为广宁王妃也是要盛装出席的。出席地点自是在上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佛寺。每逢浴佛节日,不论是皇族勋贵还是平头百姓,都会前往上京城内的金钟寺。前者共观浴佛、吃斋念经以求国祚绵长、国运昌盛,后者则大多是讨要浴佛圣水、施舍钱财以祈佛庇佑。僧庙附近还会有热闹的庙会。初八清早,卫明枝便被府中女婢给梳妆打扮好、坐进了停在府门前等候的马车之中。由于王府与金钟寺的路途并不遥远,她连小睡都来不及,就已被带到了寺庙阶前。提着繁冗的裙摆走下马车,初初适应光线,视野之内蓦地映进来一道身影。正是三日离府不归的那人!卫明枝眼睛微亮,下意识急忙忙地朝他走去,走到一半反应过来,又改成了矜持有度的小步子。“你在这儿是等我的?”“嗯。”他道,“昨夜已得证词,今日便能回府了。”还真结了。怎么办到的?但她也知道时机未到,所以并没有询问出口,只侧头望了眼层层石阶之上的恢宏古老的寺庙,道:“这里的规矩我还不是很熟,你一会儿要提醒着我点。”“好,不会叫你出错的。”卫明枝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又回眼看他:“现在是要上去吗?”“是。”她便一把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边引他前行边道:“到石阶边上了,慢一点。”跟来的一众王府仆侍见状全把脑袋低垂下去。若仔细查看便不难发现,其中有好几个还在压着嘴角忍笑。卫明枝正尽心尽力地防着被牵的男人摔倒,也就没有觉察到仆侍们的异样。大约走了一半的台阶,忽有华衣风流的浪荡公子领着一干手下追上来。“哟,这便是南卫远道而来的九公主么?久仰久仰。”那公子抱拳作了个礼,转脸换了个腔调,“见过王爷。去年在金钟寺见王爷,您还是独身进庙步履生风哪。怎的,换了佳人在侧,这么多年,年年都要走上一遭的金钟寺竟成了陌生之地吗?”卫明枝左右瞧瞧,听明白这话里意思,脸颊微烧,慌恼地把男人的手给甩开了。广宁王倒镇定,只朝那公子颔首:“周五公子说笑了。”周公子大笑几声,领着一干手下扬长而去。待人走远,卫明枝才疑恼地低声问:“你真能自己上去?”旁边之人静默少顷,“这金钟寺我的确来过很多回。”……岂有此理!卫明枝深吸口气,不欲搭理他了,径自往上蹦了两步,回头,将人睨着道:“既然你能自己走,那便自己将剩下的台阶走完吧,本公主,在寺庙门前等你!”说完提着裙摆蹭蹭蹭地把人甩在身后,心中方才畅快了些。不过这到底只是点小别扭,在寺庙门前还没把人等来,卫明枝心里的羞恼就已经消散了个干净,是以接下来在庙内,她又与他窃语起来。“钟楼上还有人,是不是等会儿要敲钟呀?”“是,待会儿请佛的时候会敲的。”“佛像请来了,就直接放在那前头的池子里吗?”“嗯,那池子叫莲池。”“我看见康劭大将军了,他在对面,他也看见我们了,还朝这里点头……我是不是也要给他点个头?”没等回答,她又道:“已经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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