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5章(1 / 1)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大体能听懂这里人的语言,但听季时年这么问,却只挠了挠头,没说话。季时年看着秦煜封的笑容,莫名觉得有些傻气,接着又问:你叫什么?第8章秦煜封拱手,敝姓秦,双字煜封,顿了一下又接道,南唐李煜之煜,封侯拜相之封,闯荡江湖的,身份低微,并无表字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季时年看他说的一派严肃,愈发觉得有趣,难得的嘴角露出个浅笑:我叫季时年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多谢兄台好意,在下已用过晚膳,你且自去吧!秦煜封这么说着,肚子却突然咕噜了一下。你这样子,像吃过的吗?季时年视线扫了一眼秦煜封那不安分的肚子。对上那双凤目之中似笑非笑的神色,莫名的,秦煜封顿觉有些脑热,我却是用过晚膳的,只是当时时辰尚早可是你也确实饿了,走吧!季时年说着已然转了身。季先生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这话一出,有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鬼使神差的,秦煜封就跟了上去。站在那通身漆黑,线条优美流畅的豪华跑车面前,秦煜封呆住了难,难道自己要坐这物吗?季时年见他傻愣愣站在那里像根大木头似的,伸手敲了敲车窗,发什么呆,快上来。我秦煜封想说自己紧张,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甚丢脸面,正这时候想起什么,转口道,我有物件丢在那边,去取来下。秦煜封疾步走到路边捡起自己那装着破烂衣衫的塑料袋,拎在手中,缓缓的向着季时年的车子摞过去。季时年见他磨磨蹭蹭,有些不耐烦了,再次伸手敲了敲窗,上来,语气中带着几丝危险的意味。秦煜封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拉开未关严实的车门坐了进去。安全带系上。季时年抬手发动车子。啊?秦煜封满脸不解,安,安什么带?刚想细问,车子已经转弯开了出去。短短一分钟内,季时年连续换挡,车子转瞬就飙到了五档,秦煜封感受着耳旁飞驰而过的呼啸声,一颗心瞬间飞到了嗓子眼。从未有过的失速体验,让他惊慌无措。季时年开了一段路,感觉身边无声无息,忍不住偏头去看,一看之下,顿时无言。身旁那个身长九尺的大个子,此刻双眼紧紧闭着,牙关紧要,一张俊朗无涛的脸上,面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你不会是害怕坐车吧?季时年想了想,将半开的车窗升了上去。耳旁狂躁的风声一瞬间被玻璃格挡在外,秦煜封缓缓的睁开眼睛,却仍旧不敢看向外面。过了好半晌,这才开口,我们坐的,是马车吗?可是这车为何无马匹拉拽,也能行走,速度还这般快?季时年看着秦煜封充满疑惑的一双眼,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却又一时无言。这个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傻,亦或是还在寻找演戏的灵感。这不是马车,是轿车。思量半晌,一向冷漠的季先生竟然选择了配合他演下去。秦煜封立马道:既是轿子,为何无人抬着?这戏没法演了,季时年决定还是不要再接话的好,不然一定得没完没了了。他转开视线的时候,看到了秦煜封手中的塑料袋,里面皱巴巴的一团,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一直拿着他。秦煜封如实答道:这是我来此处时穿的衣裳,我现下无处落脚,便只能带在身边。无处落脚你没有家吗?季时年问。秦煜封盯着手中的青布长衫,眼神茫然:无家,有家我的家在何处?我不知道如何回去了!突来的感伤气氛让季时年一愣,好半晌才又道:别告诉我你是离家出走或者迷路了!秦煜封眼前又出现了那场大火,一时之间,仿佛魔怔了般,口中不自觉喃喃道:宣和六年元宵之夜,吾于百乐茶楼登台戏口技,不知缘何,后台忽起大火,那场火来的激烈而凶猛,一时滔天,吾本以为葬身火海,可是睁眼之时,却发现自己并未殒命,然后就来到了这个陌生之所季时年听着听着,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凤目之中渐渐蔓上震惊,宣和六年,那不是宋朝徽宗年间的最后一个年号吗,这人莫非不是在演戏,而是疯魔了?秦煜封全然不知自己那番话在旁人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他偏头看向季时年,你们这里,如今又是其年几何?你可听说过汴梁城?我的家乡就便在那里。那双往日里干净澄澈,灿若星子的俊朗眼眸中,惶恐的、思念的、茫然的、无措的、孤寂的,此刻诸般情绪交杂。季时年定定的看着那眼中急速流转的情绪,竟从中找不出半分的虚假,鬼使神差的,他说道:汴梁城吗?我知道。甚么秦煜封一把抓住季时年的手,激动道:你知晓,你晓得汴梁城?季时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打了个滑,车身一阵激烈晃动,差点撞到马路牙子上。他赶忙稳住车子,一把将车停到路边,语气严厉道: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视线对上秦煜封眼中的期渴,斥责的话突然哽在喉头说不出来了。定了定神,他看着秦煜封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汴梁城,也知道它在哪里,可是宣和六年距今,那已经是八百二十多年以前了。甚、甚么、八百二十余载这怎么可能,你可莫要唬我才是!秦煜封不敢置信。季时年被他目恣欲裂的神情震惊到,竟一时不忍再说下去,半晌他突然驱动车子开了出去。秦煜封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眼空茫,像个茫然无措、迷途不知归家的孩童,又像根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头。往后多少次回忆起这一幕场景,季时年总想,自己不信天,不信命,更遑论怪力乱神,可是当秦煜封说出那般荒唐言语的时候,自己为什么竟连质疑也没有的就相信了?车子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再次停下,季时年边伸手解安全带,边道:下车。秦煜封恍若未闻,动也不动。第9章季时年推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门,伸手推了秦煜封一下,力道不轻不重。秦煜封抬头看他一眼,从车上下来,行尸走肉般的跟在季时年身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或许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亦不知要何去何从。莫约走了十来分钟,两人进了一条小胡同,胡同幽深无人,两侧隔几米便有一道门廊,红漆的木门紧闭着,廊下挂着大红的灯笼,显出几分古朴味道来。秦煜封看着这曲径通幽的环境,不由想起汴梁城中,他和师父居住的那个小院,便也是处在这样的胡同里,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了口,这是要去往何处?季时年道:吃饭去。秦煜封伸手抹了一把脸,小声道:此处与我家乡倒有几分相似。清朗低沉的声音,乍响在寂静幽深夜色中,恍如玉手撩拨古琴发出的乐音,苍雅之中平添几分落寞。季时年楞了一下,转而又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到了,又行几分钟,季时年突然停下步子,看着身侧一方半掩的红漆木门,他拾阶而上,伸手推门,继而走了进去。秦煜封跟着进去,转过门廊,眼前豁然开朗。四合的仿古小楼,中间一个大庭院,庭院中生着几人高的芭蕉、芭蕉树下放着个大水缸,盛了满缸的水,水中三两浮萍,中间一支睡莲亭亭玉立,古老的桂树枝繁叶茂,阵阵幽香扑鼻而来。楼高四层,红漆木柱,青砖碧瓦,层层楼上都挂着复古的宫灯,灯盏里面并非跳跃的烛火,而是通电的彩灯,但在外面看来,倒也分毫发现不了。两人方行几步,远处便有人来迎上来,来人是个年轻女子,身上穿着改良的汉服罗裙,看到季时年的时候,态度恭敬的叫了声季先生。季时年想必是这边的常客,点了点头道,老规矩。女人点头,微微躬身坐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他们上了三楼的一间包厢。包厢的格局是完全的复古风,里面除了几盏通电的花灯之外,几乎看不到现代的气息,墙上挂着些花鸟字画,绕过一扇折叠屏风,便见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圆形的红木桌,桌子不大,上面没有摆放任何的东西,纤尘不染。厢房东面是一方矮几,几上摆着一全套紫砂壶的茶具,季时年和秦煜封走到矮几旁坐了,女人拿来菜单让他们点菜。季时年对着秦煜封指了指,女人立马会意,转而将菜单递给秦煜封,秦煜封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所识不多,便干脆不接。季时年见他闷闷的,便自己随便给他点了几道菜,然后点了个西湖龙井。女人拿着菜单下去,片刻有一男子提着个铜壶进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坐在小几边上沏茶。打开隐在茶几之下的电磁小炉,男子将铜壶置于其上,片刻水开了,他取水翻杯温具,洗茶泡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恍如行云流水般。不愧是一次万金的细雨楼,就连饭前的茶水,都能做的这般精致到位。待到两人饮茶之后,菜也上来了,来的还是方才那穿复古罗裙的女子,清他们移步餐桌。秦煜封早就腹中饥饿,但此刻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却无甚食欲,呆坐半晌,突然道:有酒否?季时年胃不太好,不怎么饮酒,但见他心情低沉,就让人取了酒上来。服务人员开了酒,正要给秦煜封倒,却突然被他一把夺了过去。先生?服务员愣了一下,季时年挥手道,下去吧!秦煜封端起酒瓶直接一大口下去,烈酒入口火辣,喉间一阵刺痛,忍不住咳嗽起来。季时年看着他咳得双眼通红,不由失笑:这里的酒可不像你们汴梁城的,能当水喝,你这样喝法,马上就醉了。秦煜封苦笑了一声:醉了才好,一醉解千愁。说着又拿起酒瓶,却被季时年伸手一把按住。先吃点东西,空腹喝这酒,可不会解愁,只怕能要你肝肠寸断!秦煜封不满的侧头看向季时年,在那幽凉凤目的注释下,混沌的大脑竟莫名冷静几分,他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季时年问道:你来这里几日了?莫约十日!秦煜封想了想,回道。那你这些天住哪?街边长椅。季时年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身上衣服虽然劣质但收拾的还算干净,不由想起初见那日,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又问:你这身衣裳哪里弄来的?道边认识的一位朋友给买的,秦煜封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半晌,叹道,你们这里的衣裳,模样好生奇怪,而且街道上那些女子,竟穿的那般暴露,当初我随师父游历南蛮,那蛮夷之地,都没有这般开放的民风。季时年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一张俊朗无涛的面上满满的不赞同,不禁失笑。世上竟有这般离奇的事,一个满脑迂腐的古人,竟然从八百多年前的宋朝来到了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而且看他这模样,还是身穿而非魂穿。天季娱.乐也曾出品过不少的古装穿越剧,当时看那些剧的时候,季时年自己都觉得很鬼扯,要不是观众们喜欢,他也不会投资,可是没成想,现在这样鬼扯的事情,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秦煜封摇了摇手中的青瓷的酒瓶,然后倒过来晃了几晃,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向季时年,没了!季时年被那含着薄薄水雾的眼睛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唤人来上了一瓶。秦煜封拿着酒,直到这时才发现桌上的酒杯,他端起桌上的小酒盅,倒了一杯递到季时年的面前。季时年接过酒杯放在桌上,并没有去喝,古人不是都言,既来之则安之吗,你既然来到这里,便也别太颓丧,今后有什么打算?打算?秦煜封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斯文憨厚,先前的癫狂失控一扫而空,他将酒瓶里的酒倒入小酒盅里,一口饮尽,喃喃道,是呀,我得先活下去才是。第10章我估计你没有身份,找工作会很困难,要我帮你找份事做吗?季先生长这么大,头一次有兴趣关心起他人死活来,只是有人却似乎并不领情的样子。秦煜封恍若未闻,自斟自饮,几乎杯不停盏。脑中想起前些日子四处找活计时一次又一次被人拒之门外的情景,心中一时酸涩,不由感慨:我自小苦练技艺,不分寒暑,自诩绝活天下无几人能及,可是到了这里,却分毫派不上用场,人人都将我视作疯子看待也只有小北待我有些不同,若不是他,说不定我这一代技师,早就饿死街头了!小北是谁?季时年问道。秦煜封没有回答他,抬手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突然低低的吟唱起来: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羯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磁性低回的声音一时充斥在幽静的包厢里,那声音中带着一股淡淡忧愁,恍如沉淀了千百年而历久弥新的古琴流泻出的乐音。季时年记得,这首诗是杜甫晚年时的作品,抒发了他对人生际遇的感慨和心忧天下的情怀,徽宗年间的宣和六年,国家的确是动荡不安、甚至到了朝不保夕的危急时刻莫非这人,还是个心怀天下的?


请收藏:https://m.81qb.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