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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1 / 1)

杜月敏被这么一拦,便知道不好,要挨打了。当初官曼那一巴掌之重,在片场里实属难见,如今轮到她挨打,心里不禁惴惴不安。她之前好几次私下找到于彬,要求改戏,建议删掉这段挨打的戏,却被广谦否决了。广谦只说,这是许惠生的性格使然,他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圣人,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不报反倒不像他了。舒影为他这段话,在心里鼓了好几次掌,说得好!这个仇,本熊猫也要报!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杜小姐,别来无恙啊。许惠生粲然一笑,眼神却冷得不行。如今俩人地位来个反转,纵使她是丞相之女,在这重武轻文的朝代,也不过尔尔。杜月敏心底气愤,没想到这个狐狸精连皇上都能搞定。她原本只是希望皇上图个新鲜,玩他几天便甩了,到时候霍浪就会嫌弃他,转投自己怀抱。又或者两人为了争他,关系恶化,斗个你死我活,让自己父亲得个渔翁之利。却不成想,这些预想中的场景还没来,自己反倒撞枪口上了。她到底是大家小姐,哪有被个戏子辱没的份儿,该摆的谱还是得摆。哟,原来是京城名角,许公子。好久不见。杜月敏冷嘲热讽地回道,说完不忘再加一句,怎么着,将军府都镇不住你?许惠生也不动怒,只是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过去,像在台上唱戏般,步步生莲。我要想去将军府,随时可以去。不像某些人,想进门却被赶了出来,惹人笑话。许惠生边说边笑,把之前那一巴掌的仇恨、对霍浪的苦苦思念、伴君如伴虎的心惊胆战,一股脑隐在了笑容背后,只将话语化作刀子,射向面前人。什么样的话最伤人,他再清楚不多,他就是听着它们长大的。杜月敏果然被激怒了,气得牙关紧咬,一步迈过来,抬手就要打。这次被许惠生紧紧地抓住了,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先动手的。啪,许惠生甩掉她的手,回了一巴掌。杜月敏同样一个踉跄,退后了一步,捂着脸哭喊:你敢打我?!许惠生只是拍拍手,轻笑:先动手的人,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卡,于彬一声令下,这个镜头就结束了。舒影其实留了几分力,官曼却在那嚎了许久,弄得大家都以为舒影下了狠手。她主要不是气舒影打她,这毕竟是剧情需要,她主要气的是舒影的戏,演得比她好。许惠生那种复杂的性格,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爱恨分明、敏感倔强,每一个眼神都有戏。她知道这是舒影的荧屏处女作,她甚至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但她绝不允许这个抢了广谦的人,成为圈里的佼佼者。她希望舒影,一败涂地。广谦不在的两天里,舒影把自己的个人戏份拍完了,只等他回来,便可以拍对手戏。拍戏之余,他发微信问广谦医院的情况,但广谦似乎挺忙,只是告诉他已经动了手术,但还有醒,情况不太好。当广谦赶回片场时,整个人瘦了一圈,想来他日以继夜地守在病床边,吃不好睡不好,确实折磨人。广城云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刚醒来,虽然请了好几个陪护和佣人照顾,但作为唯一儿子的广谦依然放心不下。他坠马受伤时,身为父亲的广城云也是这么不合眼地守在身边,俩人的父子之情,从那时开始建立。现在父亲生病,他却只能在片场,多少有些愧疚。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发病,广谦并没有多说,但舒影还是从他闪烁的眼神里猜出了一些端倪。一定与自己有关,一定与他和广谦的恋情有关。现在他心情不好,自己不该问东问西,还是好好拍戏吧,越快拍完,广谦就可以越快赶回去。官曼像个局外人似的,一脸关切地问广谦:广叔叔怎么了?我前几天去见他还挺好的呢,怎么就突然犯心脏病了?广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里再没有当初看恩人般的怀念,那是种客气的冷漠。他只简单回道:谢谢关心,旧病复发而已。官曼心虚地笑笑,打算走,被广谦拦住了,最后警告她:爸爸需要安静,你不用特地去看他了。官曼只是抿了抿嘴,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知道了。舒影这下几乎确定了,官曼告诉了广城云他和广谦的恋情,广城云心下不高兴,一气之下犯病了。老人家想抱孙子的愿望由来已久,这回官曼回来,他还以为俩人一定一拍即合,却没想到中间插进个舒影,还是个男的。不生气才怪。第103章舒影从来没想过, 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竟然是他父亲。一面是爱人, 一面是亲人,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难的选择题了吧。古代接受的是儒家教育,孝道为重。广谦这样重感情的性子, 想必此刻也是纠结万分吧。尽管两人心事重重,戏还是得照拍不误,甚至为了早日杀青,得更加投入。戏里演到霍浪趁一次进宫赴宴的机会, 溜到了许惠生所在的宫殿外, 两人短暂地见了一面, 正相顾无言之时, 却被碰巧经过的侍卫抓个正着。原来,皇上心下始终不放心,一直派人监视着许惠生的住所。加上霍浪功高盖主,其他武将和丞相多次进谗言, 连绵数年的边疆战事忽然有了平息之势, 皇上早已有了除掉他的心思。借着这个由头,俩人被一起抓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想保许惠生,问他是不是霍浪溜进他房里,要轻薄于他。是。末将知罪。不是,是我自愿的。两人为了保对方, 都撒了谎。跪在冰凉的地上, 霍浪和许惠生低着头, 腰板却挺直, 一模一样地倔强,一模一样地不怕死。对视一眼,千言万语,所有来不及说的话都在这一瞥之中。皇上被他们激怒,把两人都扔进了牢狱之中,霍浪不是死罪也得弄死,许惠生若死不悔改便也去陪葬。恰在此时,沉寂数月的邻国忽然发难,边疆失守,两日之内,连失数城,守城将领发来急报,请求支援。这次战事来势凶猛,且有亡国之险。皇上再也顾及不了儿女私情,招来大臣商议之后,一致认为只有霍浪熟悉地形,必须他去才能打胜仗。霍浪为救许惠生,便签下了生死状,愿保一方平安,只求皇上准许许惠生回老家过安生日子。皇上同意了,放了许惠生。今天这场戏便是许惠生送霍浪上战场的镜头,也是他们俩人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见面。广谦身着银色铠甲,微微反射着阳光,十分威武,跟舒影想象中的战场上的将军一样英姿飒爽,只是他更年轻,也更英俊。许惠生脱掉了戏服,也脱掉了皇宫的绫罗绸缎,一袭白色布衣在身,却尽显风流。两人沉默地从羊肠小道走到了官道上,霍浪牵着战马,停了下来。他必须走了,战事一触即发,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交待,他只得反复说着一句话:在这里等我。许惠生郑重点头,两眼都是悲戚之色。尽管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此去必是凶多吉少。但他没办法留下他,他不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将军,是属于天下百姓的将军。霍浪最后抚了抚他的头发,小心地在他额头上亲亲一吻,然后跨上了战马。他没再回头,纵马疾驰朝前赶去。许惠生看着他的背影,从林荫密布的官道尽头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拍完这个分离的场面,俩人的对手戏就算是拍完了。之后霍浪怎么战场杀敌,怎么赢得胜利,怎么被副将和皇上陷害导致又瞎又瘸,流落他乡。舒影都是在旁边静静地看,通过观察广谦的演技,来琢磨自己接下来怎么演。许惠生按照与霍浪的约定,乖乖在这个小镇上生活着,一心一意等他回来。可惜,一等就是许多年,只传来了霍浪遭遇埋伏、不知所踪的消息。他哭也哭过,悲也悲过,之后便再也不听别人的胡话,只坚定地在家里等他。这一等,便是六十年。小镇也有了一个草台班子,上头的角唱得都不如他,但他早已年老色衰,声音暗哑。草台班子散场之后,小镇的百姓总会看到一个大爷微微颤颤地爬上台子,用别人听不到的细碎唱腔在嗯嗯啊啊地唱着什么。他唱得费力极了,台下的孩子们当笑话在看,都以为他是疯子。那个就是住在长街尽头的疯子吧?没见他说过话,整日坐在家门口呢。原是说过话的,只是最近不说了,许是老了吧!他还会唱戏呢?看样子还是练过的好多年前他说过,自己以前还是个角呢,好像说姓霍。你知道这么个人吗?不知道,走吧走吧。他十年如一日地等,等得自己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眼睛几近失明,但耳朵却出奇地好。他住在长街最深处,鲜少有人经过。只要有脚步声踏进来,他家的门立刻就开了。久而久之,小镇的百姓大概都知道了,他一定是在等什么人吧。于是,大家开始交待自家的小孩子:乖,别往巷子深处走,徒惹人家伤心。霍浪在边疆流浪多年,眼瞎了,腿瘸了,苦苦支撑只为找到回家的路,回来见许惠生。今天拍摄的最后一场戏,便是霍浪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摸回了小镇,找到许惠生的家门口。舒影被化上了老年妆,他此刻扮演的许惠生已近八十岁,两人分别了近六十年,都已容颜不再。广谦的妆更真实,正面看过去,完全就是个眼瞎耳聋、衣衫褴褛的将死老头。两人换好衣服、化好妆之后,边对台词边打量对方。心里想的都是,原来他老了是这个样子。依旧很好看。于彬那边正招呼着他们上场,如果顺利的话,这部戏可以提前一个月杀青。这不论对谁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最后一个镜头,选在了黄昏的时候拍摄,给人一种时光易逝的流动感。许惠生宽大的衣服与枯瘦的身躯形成强烈对比,他双眼紧闭,用躺了几十年的老姿势,卧在摇椅上。从破烂的纸窗户处斜射进去的阳光,微微洒在他一动不动的身体上,画面唯美中带着悲伤。霍浪从街上一步步向巷子深处走去,他已然摸出了这是他当初安置许惠生的小镇。即使眼睛看不见,他依旧凭着模糊的记忆和触觉,往前挪去。挪到那所已经破败不堪的房子外时,他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颤抖地喊着:惠生,我回来了。喊了许多声,都没有回应,他这才接受许惠生或许早就离开人世的事实,颓然跌坐于门外。两人隔着一道露着风的木板门,过完了他们各自的一生。于彬一声卡,宣告着《戏说山河》剧情拍摄结束。后期还会补拍一些战场镜头、朝堂镜头,两名主角的戏算是全部结束了。舒影拍完之后,久久没有缓过来,心底仿佛充塞着什么东西似的,一团团,弄得他喘不过气。整部戏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脸上一滴未干的泪痕,表示他这一生,终究是哭着结束的。广谦深知他心情不好,于是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开始安慰他。入戏是很正常的,作为演员入戏是好事,但要学会慢慢引导自己走出来,这件事上,别人帮不了你太多。他说的没错,演员入戏甚至因为入戏患上抑郁症的不在少数。舒影这时才明白,他这是入戏了。过去他一直觉得入戏是一种离自己很遥远的事,现在才知道,入戏是每个演员不可跨越的鸿沟。这几个月的演绎让他把自己和许惠生的一辈子渐渐融合到了一起。他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悲剧结局,许惠生在他眼里已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一想到世间有这样一对眷侣,被战争和磨难弄得错过了一辈子幸福,就会憋闷得难受。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他们临死都见不上一面,已经那么靠近了,让他们见一面再死都不行吗?太绝情了,编剧太没人性了!舒影简直是在说气话。广谦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说:是很绝情,但世界上这样的事其实很多。我们每一次告别,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这样的结局,也有它的意义,提醒我们在一起的人,要懂得珍惜。舒影还是有些丧,不仅为戏里的许惠生难过,也为自己难过。他和广谦,指不定也会成为另一对被拆散的眷侣。他强忍着心里的郁闷,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勉强。广谦心里还记挂着父亲的病,杀青之后便会立刻回北京,舒影也还有其他行程,两人在杀青宴结束就赶回去了。官曼的戏份结束之后便提前走了,也没有参加杀青宴,舒影还想着她是不是放过自己了。结果在回程的路上,打开微博就看到了一堆自己的黑历史帖子,甚至把他被邹恺保养的传闻编成了霸总小说。莫廉身为经纪人,还是挺负责,一直在死命控评,但官曼那边下了血本,势要搞臭他。所有的这一切,或许都会随着赢钱的官宣而画上句点。但他们俩有没有官宣的那一天,却成了未知之数。回到北京之后,他忙于fortune的团队通告,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决定去医院看看广城云。广谦提前告诉过他,父亲身体还很虚弱,或许脸色会不大好,叫他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舒影明白他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只说没关系。原以为见广城云已经是最难的事,没想到临去医院的前一晚,却接到了官曼的电话。她自报家门之后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告诉舒影,《细说山河》审片时出了点问题,很可能不能过审。舒影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不能过审就不能开播,对于一部电视剧来说,所有的投资就如同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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