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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 / 1)

云寄书挥了挥手,暮灵山深处凶险异常,要深入调查必须派遣精锐高手,还需安排计较,轻轻吐了口气目送蔺沧鸣离开。千机堂吊桥上的烟雾已经散去,蔺沧鸣走在前面,在木板的响声中忽然反驳了霁涯一句:不止是我的安全,无论发生什么,你也不能有事。霁涯想了想才跟自己之前那句对上,笑着道:那你也保护我嘛,我们互相保护,这就形成了永动机哈。我在说正经事。蔺沧鸣回了下头无奈,放慢脚步让霁涯走到身边。我想起万窟崖了。霁涯望着吊桥下深阔的裂谷有感而发,同样是化消灵力的雾气结界,千仞绝壁,如果我当时在你面前一反常态地嘘寒问暖,你还会继续留在玉霄山吗?蔺沧鸣试着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以他当时的心态推测,他估计要当场直呼恶心。说这些做什么,后悔?蔺沧鸣冷着嗓音故作不快。我可从不后悔。霁涯摇头失笑,这次没有意外打断,他们终于要去沉沦境,那些零零散散的梦始终像根无法忽视的刺,让他静心下来认真一想就有种荒谬的茫然。在蔺沧鸣记忆中的霁涯,和他如此相似,又熟悉的好像真是他丢失的过往。你不怕我是个癔症患者,被大夫一治就干脆消失?霁涯半开玩笑地试探蔺沧鸣。蔺沧鸣脚步一顿,又轻描淡写地反问他:你自己害怕,就不要推给我了。霁涯瞥了一眼他装作不以为意却暗中背在身后握起拳来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听说流天境风光明媚适合养老,消灭傀师之后要不要一起去休个假?蔺沧鸣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随你吧。霁涯轻松地调侃他就不能坦率一点,云寄书的命令下来之后,他们刚回冥火殿收拾东西,靳笙已经等在门口。传送阵需要中转三次,霁涯在幻海花榭宫的最后一站传出,扶着树干呕了一阵,惨兮兮地剥开两颗薄荷糖含住,蔺沧鸣还强撑着勉强站稳,两人又被靳笙的化影术卷走直奔幻海港口。南疆最为平和的门派就属幻海花榭宫,敢从幻海港口经过的外地人士不少,霁涯和蔺沧鸣的船票已经订好,离启程还有一个时辰。三人就近在茶馆稍作休息,霁涯尝够了晕阵的滋味,没什么胃口,瘫在雅间椅子上咔吧咔吧的嚼糖。蔺沧鸣断断续续的剥了两个橘子扔给霁涯,靳笙大约在安排墨煞堂的任务,在玉简云图上划了半天才终于收起来。少主,阁主转达此行不必刻意隐藏身份,若有危险,提幽冥阁即可。靳笙在一片寂静中突然传话。我会注意。蔺沧鸣点头。钱若是不够,随时联络阁主,不必客气。靳笙又道。嗯,我会还。蔺沧鸣也坚持原则。还有不忙的时候接传音云图,记得带当地特产。靳笙面无表情地补充。蔺沧鸣:到此为止吧。霁涯挣扎着咽下一口橘子模糊道:靳兄就没点嘱咐吗?蔺沧鸣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还嫌不够啰嗦。靳笙轻轻皱起眉头直言:你们自有考量,无需我废话,况且我也不要特产。霁涯客套不下去,只好遗憾道:我除了主上,也没什么人联系,看到好风景分享不出去太可惜了。你可以发,但我不一定看得见。靳笙诚实地说,想了想才提醒了一句,沉沦境和南疆相比还算温和,不用太担心路边茶摊有毒。霁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夸沉沦境治安良好,时间差不多了,靳笙起身似乎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停住,像是欲言又止。还有事吗?蔺沧鸣把果盘往霁涯桌边一推,让挑想吃的带走。靳笙少见地露出些许困扰:我与蔺庭洲不算熟,但我与他和瑄仪仙子也曾同路。他没有对蔺沧鸣自称属下,大概是站在私人角度阐述,蔺沧鸣莫名地嗯了一声,问他:什么意思?在我看来,就算蔺庭洲和瑄仪仙子活着,你要拜入幽冥阁,做幽冥阁的少主,他们也不会阻拦。靳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冷清,他不是很理解别人复杂的心理,所以干脆一贯直来直往,无论蔺家公子亦或是幽冥阁少主,你不愿做的阁主也无法改变,你仍是你,那为何不选择留在幽冥阁呢?蔺沧鸣沉默片刻,没有马上应答,靳笙稍稍低了下头,转身离开。霁涯吃完最后一瓣橘子,笑着揶揄道:所以为什么呢?起来,走了。蔺沧鸣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不被阁主威胁还不舒服。养白菜的心情我明白。霁涯笑眯眯地说,伸着手艰难地支起身子,头脑发胀,差点把嘴里懒得吐的橘子籽咽下去。蔺沧鸣一脸嫌弃:你几岁了,噎出事来退船票还得扣一半误工费。头晕。霁涯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最后喝了口茶又含了块薄荷糖。蔺沧鸣心一软,微微叹了口气,扶住霁涯的胳膊下楼,去往沉沦境的客船已经停泊在码头,霁涯敏锐地察觉一道视线,回头一看,靳笙正蹲在港口休息室的楼顶上,等他们安全上船。五层高的客船通体漆黑线条峻峭,围栏是沉稳的暗金,船首巨兽威武狰狞,船帆升起沉沦境临渊宫的徽记,远远望去仿佛静止的风暴。霁涯在海边栈道听见路人情绪高涨地谈论这艘船,以往要去沉沦境并不容易,幻海之外便是环绕沉沦境,能压制灵力的堕水,元婴以下甚至无力御剑通过,堕水之上天地皆是一片昏黑,死寂如深渊地狱,凡是触碰堕水一分一毫,无论修为多高都会被堕水拖入其中吞噬的一干二净。他们跟随不少初次登船前去沉沦境的游人一同踏上舷梯,纵然在甲板上如履平地,霁涯也错觉般觉得这船在晃。蔺沧鸣看见他一进客房就直奔床上躺下,犹豫一阵,还是放弃了开自己隔壁的门,直接跟了进去。需要我叫大夫来吗?蔺沧鸣站在床边关心。船上还有医修?设施如此齐全。霁涯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从前难道也这么晕阵法么玉霄派没有传送阵。蔺沧鸣说出事实,看霁涯脸色实在不好,转身去浴间洗了块手帕盖在他头上。霁涯不甘心地从手帕下掀起一点眼皮:你为什么不晕啊!蔺沧鸣见霁涯实在难受,就安慰了一句:我也晕,忍着呢。霁涯心说你骗鬼,他烦躁地吐气,薄荷糖只剩下一颗,他盯着蔺沧鸣面具下红润的唇,忽然涌起一阵病中任性的冲动。过来一下,我和你说个事。霁涯招了招手一本正经道。蔺沧鸣没有防备,依言倾身:想要什么?再近点。霁涯若无其事地伸手扣住蔺沧鸣的肩膀。带着薄荷味的吐息在鼻尖萦绕,蔺沧鸣心神略分,顺着霁涯的力道半跪下去,手臂撑在床边,面具下的目光落在霁涯柔顺的发丝上,轻声道:有话直霁涯轻轻扭头吻上他开合的唇,薄荷的凉意却让头脑更加灼热混乱,蔺沧鸣手指攥了攥,紧张之下却也没有拒绝。最后一块薄荷糖悄然融化在唇齿之间,尖锐的,冒着凉风的辛辣闯入口中,蔺沧鸣眯了眯眼,舌尖在锐利的刺激中下意识的回应,得到些许凛冽的甜。霁涯半阖着眼看近在咫尺的面具,那些纹路有点眼晕,他松开蔺沧鸣抚上面具,轻轻一卸就因蔺沧鸣的默许取了下来,对上那双深邃凌厉的眸子。蔺沧鸣指下的床单发皱,他松了松僵硬的指节,抬手搭上霁涯的肩,往下压在床上,霁涯眼中露出一丝得意,像偷走了肉的狐狸,胳膊绕过蔺沧鸣背后,松手让面具滑了下去,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这响动像荡魂的铃声,蔺沧鸣俯下身,余光盯着霁涯泛红的唇,霁涯却毅然推开他,扭过了头。够了够了,蔺神医的药立竿见影。霁涯戏谑地抿了下唇角,你回去吧,我要睡觉补充体力。蔺沧鸣坐在床边,一只手压在霁涯颈侧,耳朵还红着,闻言勉强压了压被霁涯呼之即来捉弄的憋屈,冷哼道:主动挑衅,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耗费体力了?那你是想让我实打实耗费?霁涯笑吟吟地问,压着额上手帕的冰凉指尖落在蔺沧鸣手背上,也可以哦。凉意激的蔺沧鸣打了个激灵,他猛地抽手站起来,薄荷糖的味道久久不散,他匆匆捡起面具扣上,推门就走。作者有话要说:蔺沧鸣:不,我不可以没有车,依然没有车第74章 失而复得02霁涯在清楚的关门声中撇撇嘴,拿玉简给蔺沧鸣发讯息表示不满。我锁门了。霁涯捂着额上的手帕哼哼着说。隔壁房间依然寂静,霁涯等了半晌,蔺沧鸣才回他早点睡觉,好好休息。这关心标准中又带着点不解风情的耿直,霁涯无奈地笑了两声,把玉简压到桌子底下,闭上眼睛放空思维。客船起航时发出一阵微弱的灵力流转声,船员提示时间的嗓音温柔地传遍每间船舱,蔺沧鸣放下玉简走到窗边,琉璃窗外是排开的巨浪和旷阔的天际,太阳正徐徐落下。他靠在墙边看了一会儿,云层已经从灰白变成蓝紫交叠的晚霞,窗台铺上一层夕阳的赤红,白鸟掠过鳞光熠熠的海面,在窗前振翅飞远。霁涯大概睡下了。蔺沧鸣径自猜测,去了趟船上的膳房拿了壶药茶,放轻动作开门。他替霁涯拉开床帘,窗户像一副绚丽光景的画轴,霁涯安稳地躺在床里,轻缓的呼吸声催人发困。蔺沧鸣悄然坐在桌边,回头看着霁涯,曲起手指碰了下唇,又心虚地挪开,撑着额角闭目小憩。夜里的海映出一道冷银的月亮,霁涯翻了个身,额上手帕掉下床去,他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捡时就看见了蔺沧鸣。什么时候了?霁涯愣了愣,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子时刚过。蔺沧鸣回答他,顺手倒了杯茶起身递过去。霁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依稀辨认出了山楂和陈皮,咂着嘴道:幽冥阁有消息吗?一醒来就关心幽冥阁,你还真敬业。蔺沧鸣挑眉戏谑。问幽冥阁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还是主上你啊。霁涯揉揉眼睛感觉状态好多了,跳下床来打趣,搁下茶杯去洗了把脸。蔺沧鸣等他出来时才说道:阁主已经派人前往暮灵山,他是一门之主,行事无需我担忧。霁涯点点头,过去开了窗户,一阵冷风倏然吹进屋内,他扭头打了个喷嚏,又扒着窗框张望周围。蔺沧鸣忍俊不禁,手腕轻抬把一件鸦羽披风扔给霁涯,海上清透的鸟鸣,还有浪花拍击船身的碎响,风呜呜地吹过窗口,无数种声音在耳边交替闪过,他盯着霁涯的背影却有种沉入深海的静谧和安逸。主上,快过来看!霁涯忽然向后招了下手,语气雀跃地喊蔺沧鸣。蔺沧鸣的意识被这声呼唤捞了起来,他依言过去,顺着霁涯的手指看向不远处,在一片缀满星河的波涛中,腾飞的气浪挟着亮晶晶的光屑,有什么巨大的鱼类正劈开海面,在震荡的海水中探出尖利如刀的背鳍,如闷雷般的声响滚滚而来。这个有点锦鲤诶。霁涯飞快地框了张大鱼出水图,又拉着蔺沧鸣转过身补了一幅双人勾肩搭背看鱼图,拿起玉简传给蔺沧鸣。蔺沧鸣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给云寄书传了一份。幽冥阁昏暗的大殿上猝然亮起置影云图的光芒,云寄书眯了眯眼,那只鱼跃上半空,吐出的水花在蔺沧鸣和霁涯头上划出个桃心轨迹。蔺沧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云寄书回话,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和霁涯叫来船员点了些小菜吃顿夜宵,从南疆到沉沦境要五天时间,赏景闲聊的空隙还有很多,子时过去两人各自休息,第三天清早客船便要驶入堕水范围,提醒众人注意安全的传音再次响起。堕水漆黑的边界像一道通往绝境的巨门,天空铺满翻滚的乌云,不时有雷光泄出,海面如墨池般阴森沉重,生机勃勃的浅金朝阳挂在另一边,仿佛在幻海和堕水间隔了一面金色瀑布。霁涯站在窗口,在船员的传音中关上了窗,一层结界缓缓笼罩在船外,在细微的晃动中,船底抬高了数尺,稳稳悬在水面之上。他和蔺沧鸣在晦暗的堕水上应景地玩起恐怖风解密幻境,默影都的特色鬼修风格与堕水的阴郁十分契合,两人在剩下的三天合力破解了幻境,下船踏上沉沦境的土地时还有点意犹未尽。翳先生引荐的大夫是榣山的人,他们需要从临渊宫转道去榣山天音城,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时已经是第六天晚上。榣山以音立派,音修最多,平坦的街道两侧风铃声都交织成一片悠长的雅乐,霁涯想起自己糟糕的琴艺,不禁感觉自己和天音城格格不入。对了,这几天调查有进展吗?霁涯盯着路边琴行忽然想起正事。蔺沧鸣也没问,他拿起玉简想看看有没有云寄书的消息,片刻后道:先去客栈吧。霁涯看蔺沧鸣想在路边查一下路线图,就直接按住他的手腕小声提醒:我记得路,跟我走就好,人生地不熟你再表现的像个外地人,小心被宰。蔺沧鸣摇摇头哑然失笑,任由霁涯拽着他走:明天你就去看诊了,想不到头脑还挺清晰。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霁涯白了他一眼,真到了大夫眼皮底下,反而生出种破罐破摔的潇洒来,小明啊,你这社会经验可不行,多跟我学着点。你刚到南疆也如此谨慎吗?蔺沧鸣好奇地问,还是吃亏学会的?我怎么可能吃亏。霁涯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我什么险恶环境没待过,那时候还不会飞呢蔺沧鸣没听见他放轻声音那句后话,狐疑地动了下手指,直接扫过霁涯的掌心,霁涯眨眨眼笑了起来,顺势和他十指交握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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