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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1)

但搞事也得明天再说,今晚只能先去看看这还算不错的三间屋子,结果他刚一起身,大脑深处忽地窜起针扎般的刺痛,眼前也满是漆黑,直挺挺地摔回了院里。第8章 既来之02夜晚山野的秋风微凉,虫鸣声隐约传来,霁涯感觉自己恍惚了一刹那,又仿佛睡过了整晚。他动了动指尖,身体发沉,但那阵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剩耳中残存的嗡鸣。有什么东西啄了下他的手,霁涯晃晃脑袋坐起来,发现被他放在凳子上的羽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乌鸦,眼睛是奇异的血红,踱着步子靠近他,像个大爷似的一扇翅膀掠到他肩上。这位鸦兄霁涯揉了揉眉心,试图把乌鸦拿下来,指尖刚一凑近就被啄出个印子,乌鸦人性化地侧头瞥了他一眼,叫了一声。霁涯拿出玉简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子时将尽,他的雁书中多了一个名字,幽冥阁雁桥分堂主。应该不是被坑的头疼吧。霁涯颇为费解地拍拍衣裳推门回屋,运转灵力调息半晌,也没查出霁霞君的身体是否患有隐疾,不禁打算把体检排上日程。霁涯施了两个净尘诀,家徒四壁倒也好收拾,往坚硬的床板上铺了两件衣裳,偏头对乌鸦道:你难道掉队了?乌鸦往床头一蹦,大有就这么盯着霁涯睡的意思。霁涯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他派你监视我。被一个男人看着睡觉,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乌鸦凭借出色的本能从霁涯越来越危险的笑容里感到不对,它扬起头警告他,霁涯敏捷地闪开乌鸦的喙,掐着它的脖子从乾坤袋里拿出个鸟笼,飞快将乌鸦塞进了笼子。既然是监视,不知道蔺大人能不能听见我说话。霁涯把鸟笼拴好,这玩意本来是给泣血鹃准备的,上面有封印,凭这只乌鸦还打不开,咳咳,九九八高价定制纯金套房,奢华尊贵,干净整洁,安全防盗,寒舍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招待主上的特使,这已经尽我所能,只盼主上莫要见怪才是。还在回幽冥阁路上的蔺沧鸣眼中红光闪烁,他从一小块视野里看见霁涯虚假的赔笑,还有金闪闪的鸟笼,接着霁涯拎着笼子举到衣柜顶上搁下,又翻出一套话本供在鸟笼前,最后在旁边摆了盏小灯。蔺沧鸣:蔺沧鸣被霁涯周全温馨的操作气的哭笑不得,干脆掐断了视野,在第二天中午赶回栖州幽冥阁本门。阴森神秘的建筑隐藏在绝谷峭壁之上,雾瘴层叠,怪石嶙峋,蜿蜒小路上裹着湿滑的苔藓,毒蛇蜘蛛随处可见。蔺沧鸣直接控制鸦群往山谷深处飞去,地上往来的男女无不停下脚步躬身拜礼,口称恭迎少主。蔺沧鸣不屑于这个一人之下的地位,山谷深处终年不见天日,阴风呼啸如有悲号,穿过下一个拐角时风声又换成婉转泣诉。金风玉露恭迎少主。幽冥阁正殿门前左右的两名小童齐齐单膝跪地,阁主已等候多时,请随属下入内。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单看外表只有七八岁,笑容软糯可爱,穿着华贵精细的袄裙长衫,但眼中却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静阴毒。蔺沧鸣泛起一阵厌恶,拉了拉身上斗篷,踏入这个宛若要塞的魔窟。奔流的血液似乎都在静谧的城池里冻结,穿过数道长廊终于来到大殿,王座上飘着一团蓝紫的鬼火,扶手两旁趴着风骚托腮的骷髅,见到蔺沧鸣进来,鬼火微微晃着发出平稳的声音。幽冥阁主吩咐:金风,玉露,下去吧。声音并不像外界猜测的是个癫狂失智的老翁,反而十分轻柔惑人。你回来的这么快,果然还是想念我了吗?鬼火跳动两下,语气飘飘然起来。蔺沧鸣打了个激灵,直接把指环摘下来抛上王座,精锐队长的躯体也被他扔到王座台阶之前。交易而已,少自作多情。蔺沧鸣冷声道,你想让我回幽冥阁,我满足你,可不代表我要对你百依百顺,叛徒我已替你擒回,你去练功好自为之吧。鬼火倏地掉了下去,在座上瘫平,光亮也减弱不少,可怜兮兮地说:沧鸣,我连镇派秘笈都给你练了,到底哪里惹你不快?哼,对疑似灭门仇人的邪派阁主,还指望我和你秉烛夜谈把酒言欢?你现在把话说清楚,待我确定与你并无仇隙,自然低头告罪。蔺沧鸣决绝道。鬼火沉默片刻:我只能发誓并未害过蔺家,我同样在调查真凶行迹,但对方修为甚至更高于我,精通偃术,我不想在线索不全真相未明时让你卷入。蔺沧鸣闻言看了看地上的精锐队长,如果幽冥阁主所言是真,那岂不是代表对方已经要谋害知情者了?你放心,我也不是想演一肩挑恩仇的苦情戏。鬼火重聚起来往前飘了飘,等我有确切进展,定会通知你。蔺沧鸣沉吟一声,勉强道:给我个时间。一个月。幽冥阁主爽快道。好,我就再信你这次。蔺沧鸣答应下来,转身拂袖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警告,我去雁桥待一个月,无事别来烦我。鬼火的尖尖耷拉下来,语气忧伤的几乎无人能拒绝:这么快就走?都不叫我一声义父吗?蔺沧鸣直接无视了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幽冥阁。他乘鸦群回转雁桥,反复攥着拳头才压下阵阵烦躁,他反省自己前世太过天真轻信,才被严氏当成对付幽冥阁的棋子,误杀霁霞君仍不得真相,如今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要一个月时间,他还能等,还能趁此时机将九冥玄阴火练至第六层,届时便是对上霁霞君也有胜算。黄昏时分晚风清凉,蔺沧鸣心情稍微好了些,又起了兴致打算看看霁涯在做什么。他闭上眼再睁开,额上青筋一跳,似乎有味道扑面而来。不久之前,霁涯还躺在院里乘凉,篱笆角落有棵黄槐,赏花听风划拉玉简好不快哉。他上午去那三亩水田周围转了一圈,没种过地都能看出这稻田多半绝收,他又去别人的灵田围观了一下,只见每隔百米都浮空一道符篆,将灵田保护的严严实实,不受灾害侵扰,更有机关木鸢携带某种亮晶晶的粉末在田地上空喷洒。霁涯拦下一个正在检查灵田阵法的大兄弟,打听道:请问那个法宝哪里有卖?大兄弟直起腰看了看他:下山去灵谷铺子买,概不赊账,免断尊腿。霁涯:告辞。这是什么朋克修真,惹不起。霁涯回去在院里躺下放空了思想,决定先休息两天再说,反正幽冥阁还有悬赏任务下发,他也可以走这条路嘛。至于那三亩地六千斤,掺了金坷垃一样的要求,还是得投机取巧才能解决。他懒散地想睡一觉,乌鸦笼子被挂在树枝上,半梦半醒时突然感觉有人靠近,反射性地睁眼拍出一掌。掌风扬起来人的头发,霁涯在差点伤到同事前及时停手,表情一惊致歉道:不好意思,我有点迷糊了,阁下是?那人面露倨傲,穿着幽冥阁的黑紫劲装制服,一对粗眉看起来有些凶恶:陆仁,负责监管山北所有佃户,你小子不懂得过来问好,还要等我亲自上门,真有派头啊。霁涯心说你谁,表面诚惶诚恐地拜了拜:实在对不住,我昨夜刚到,有点水土不服,怕吐您院子里,这才没去。陆仁噎了一下,不悦道:少说没用的废话,记住,我来这十年了,若是不想被骨灰种菜,就老老实实听我的。霁涯认真地点头,暗忖你十年都没升职,居然还好意思到处宣扬。跟我走,我得教教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生存之道。陆仁眼光轻蔑地一扫,吩咐霁涯跟上。霁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把乌鸦笼子也提上了,又装作崇拜地问陆仁:陆大人乃是此地十年元老,想必名下有不少灵田吧。陆仁被吹捧的高兴:当然,此地一半的灵田都是我的。霁涯顿时也跟着兴奋起来,目标有了,把这个蠢货的地弄到手,上交六千斤剩下的算富余,岂不是赚大发。陆仁还不知道霁涯正用品鉴鱼肉的眼神看他,带霁涯直奔豢养灵兽的圈区。他用这招卡过不少油水,大多数有点修为的人都受不了干这样的脏活,就得每个月上交足够的费用。但霁涯干的热火朝天。霁涯把鸟笼搁在关着猛兽的笼边,乌鸦在笼里上蹿下跳抗议,霁涯安慰道:放心,我就算去掏粪,也绝对会让您视野开阔清晰可见。乌鸦:霁涯利索地刷完了所有笼子,临走前还给陆仁孝敬了一盒好茶,陆仁心说这别是个傻子吧,目送霁涯欢欣鼓舞地离开。霁涯散步边对乌鸦道:我从来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毛绒绒你敢信?不铲屎的饲主不是好饲主。乌鸦:霁涯又说:他中饱私囊这么严重,我心好痛啊。乌鸦:霁涯还说:也不知道蔺大人到没到家,我忘了朝他要个联络方式,我这太穷了,鸦兄住的也不舒坦,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晶卡预付点钱。这次乌鸦没用无语的眼神看他,霁涯愣了愣,若有所感回头,就看见蔺沧鸣裹着斗篷站在田间小路上,面具换了一张,刻纹古朴叶脉一般,依旧看不见眉眼只露下巴,指尖晃着一棵狗尾巴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想借钱?蔺沧鸣道。呃,预付月俸,怎么是借呢。霁涯不要脸地强调,然后打开鸟笼把乌鸦放出来,蔺大主上好巧啊,要不跟我回家坐坐?嗯哼。蔺沧鸣一抬手,乌鸦飞过来对他叫了两声,融入斗篷。霁涯带着蔺沧鸣回屋,给他倒了杯茶。蔺沧鸣一撩衣摆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念一动。理论上来说茶也普通,泡茶的手艺也贼烂,但他却偏偏又想起霁霞君,霁霞君同样不会泡茶,明明也是个风雅之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唯独不通茶艺。霁涯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沉重道:我想起来了,我刚在陆仁的兽圈里掏粪还没洗手。噗蔺沧鸣呛了一口,匆忙别过头那袖子挡脸,另一只手怒而拍向桌面,本来就空荡的房间又少了个家具。主上息怒。霁涯真诚地说。蔺沧鸣站起身,盯了他一会儿,语气一变笑道:你这月月俸没了。霁涯呼吸一滞,连忙认错道:那我洗手了,你快这样想,说服自己就不恶心了!蔺沧鸣:蔺沧鸣转身化作流光直接下山。霁涯收拾了一下碎掉的桌子,确定蔺沧鸣真的走远之后,才关好房门,把一枚耳夹扣上耳朵。监听法宝内传来脚步声,不太清晰,但另一端毕竟是放进茶叶盒里的,不能要求太多。不多时,谈话声起。第9章 既来之03被监听的人似乎很是急躁,霁涯听见杯盏碰撞的响声,陆仁故意压低了嗓子,鬼鬼祟祟的质问。我收到消息,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南疆,根本没走!陆仁的语气像被辜负的气愤,但他不敢高声说话,就显得气势不足。我等自有考量,你且安心,无须烦扰。另一道渺远失真的声音传来,有些不耐。那我要安心到什么时候?都快十年了,昨天雁桥还安排了新人过来,幽冥阁少主又抓了个细作,我不想死啊!陆仁拍着桌子嗓音颤抖,你们要是不走,干脆我也和你们一起回去。和他谈话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我说句伤人的话,你不过是个小喽啰,没人注意到你,别庸人自扰,就这样吧。等等,我对话到此结束,霁涯走到床上盘腿坐下,眼中多了一丝意外,陆仁愤怒地骂了句娘,很快又出门了。霁涯思考了半天,自己简直天降横财,陆仁分明是身份有问题,才在听说雁桥镇的动作之后做贼心虚,这种人不敲诈一番,岂能对得起自己邪派员工爱岗敬业的道德。他想到这里跳下床,开门御剑直奔下山的路口,跃上树去藏在粗壮的枝干后蹲守。霁涯才到没多久,陆仁就匆匆过来,站在路口望着山脚雁桥镇星星点点的灯火,表情在夜色中看起来有点狰狞,他几次想要下山,最后又转了回来,一拳捶在指示路牌上,恨恨地原路返回。居然没走。霁涯失望地跳下去树拍拍身上落叶,看来这陆仁胆子太小,根本不敢私自去见说话的上级。他慢悠悠的吹着夜风往回走,在自己院里按照记忆演练了一遍剑诀,等天色将明时打了盆水稍作洗漱。这员工宿舍硬件太差,霁涯边把木桶扔回井里边遗憾地算计自己的钱,他在玉霄派悬舟上就感受到术阵加持的先进,全自动烧放水浴间,安全环保,只可惜给这里装一套,他大概一个月都要吃土了。等收拾利落,霁涯又兴致勃勃地跑去找陆仁,在陆仁满脸郁猝的凝视之下主动给他扫地擦桌,手法隐蔽地往茶壶里添了点迷幻毒。陆大人,以后还请您多多照拂,有什么事您说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霁涯拧干了抹布笑容闪耀。算你知道好歹,去吧。陆仁摆摆手让霁涯出去,他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听霁涯拍马屁。霁涯离开套院,伸了个懒腰,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澄净天空,祭出佩剑打算去山下置办点必需品。他踩着飞剑下山,路赶到一半,斜后方忽然现出一道黑影。起初霁涯以为是只鸟,眨了两下眼睛之后,潇洒翻飞的衣袂已经尽在眼前。蔺沧鸣背着手,霸道地落在飞剑前方,脚尖踏着一点剑刃,轻巧飘逸。霁涯匆匆往后闪了一步急刹,被糊在身前的蔺沧鸣逼停,他想问蔺沧鸣一句至于搭车吗,结果脑中先闪出了那句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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