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抬头望天，没星星没月亮。
盛思问完，盯着居墨易的脸看。
居墨易被他盯得有那么一点心虚。
但他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我……”居墨易赶紧走到盛思的身边，细声细气地说：“我全靠猜的。”
“猜？我是谜面吗？你怎么猜？”盛思扭头往前走，颇有一种你不给我个准确的答案我就不跟你好的架势。
居墨易动动嘴唇，漏出一句“你是谜底”。
盛思没听清，“什么？”
居墨易垂眼笑道：“我看到你手上有银镯，当时我问过你，你没说，我想大概只是什么普通的传家宝。”
当时盛思甚至什么都没说，可他想说的答案被居墨易猜准了。
盛思并非想计较，然而他们身份特殊，也不得不小心。
回想起来，至今居墨易的确暗示好几次，他都没发现。
盛思低声说：“可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
“这很正常。”居墨易说，“我的法力太弱。”
盛思本不这么想，说一个捉鬼师法力太弱，就好像说一个男人太软，不太好。
他们俩才刚认识一周，之前周昱怎么说来着，他们可得是用过一瓶防晒霜的过硬的兄弟。
正常捉鬼师的法力至少不该像居墨易这般半瓶水晃荡，要么是半路入行。
可如果没人领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捉鬼师这一行。
而且近些年来行业不太景气，几近急转直下，真有父母同意子女捉鬼？
盛思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想着利用他与别人联姻，又忽然有点理解怎么回事。
他看了眼居墨易，“嗯，但你也不用太难过，既然你能入行，就说明你有资质，法力可以靠后天锻炼。”
“现在可能不太行。”居墨易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半路入的行，出生就有阴阳眼。但是我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出了些事情。家里有人捉鬼的时候不小心被反噬，被鬼夺舍。鬼回来报复我们家人，我当时年纪小，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偷偷跟过去看，就被鬼诅咒了，法力就停留在那个时候……”
夜晚的校园一反白天的喧闹，寂静的走道上一个同路人都没有。
自然一点都不会影响他们俩的聊天，他们俩也敢把这样的话题放到台面上来说。
说者无意，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居墨易自己也不太在乎这件事。
尽管法力不再增加，可他小时候被家人称为神童，拥有的法力暂时还能让他应付找上门来的鬼，就是做委托任务可能费劲些。
事到如今提起，亦不会耿耿于怀。
居墨易说完自己也低头轻笑了下，瞥见盛思的表情，他却慌了。
想到之前盛思能关心骷髅鬼的安康，那么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也会难过。
果然，盛思的神情看起来比刚才更消沉，说：“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挖掘你过去的事情。”
“你不用道歉啊！”居墨易连忙说，“我说出来也不是想让你难过，你不要在意，也别露出这种表情啊……”
看到盛思的神情，居墨易鬼迷心窍，伸手去摸盛思的脸。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摸过盛思的脸。
盛思当场……不知所以。
他只觉脸上的触感有点奇怪，眯起一只眼睛去看居墨易，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蚊子？”
“不是。”居墨易收回手。
他下意识就去摸了，摸完才慢慢感到紧张。
他怎么就摸盛思的脸了！
万一盛思反感，以后怕是真要连兄弟都没得做。
好在盛思没有，略有些迟钝的以为脸上可能有什么小虫子，手背蹭脸蹭了半天。
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比作刚才更轻松些。
盛思想着居墨易都把自己老底揭开给他看，自己不说点安慰人的话也太说不过去。
“那……”盛思说，“小时候遇到这种事很不幸，但反过来说，你才十来岁就有这些，那你是天才啊！”
从盛思口中说自己是天才，居墨易有点得意，他笑了笑，“我家里人也这么说我。”
盛思一顿，心想这人也不谦虚哈。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此前对他儿时遭遇而产生的同情，感觉也没必要。
看居墨易的神情，他能坦荡荡地说出这些话，说明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也不是逞强，盛思相信居墨易早就已经接受这种事。